司桉握紧了时柒的手，“或许吧。”

不知怎么的，时柒突然眼睛发酸，钻进司桉怀里掉眼泪...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到的两个人，都在强颜欢笑。

难过吧，连悲伤都要刻意收敛起来，因为害怕影响了珍爱之人的情绪。

司桉微微叹气，带着时柒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低声道，“要是让夏枝枝看见你这样，只怕是要难过了。”

时柒这才止住了眼泪，眼眶通红，她紧紧攥住司桉胸前的衣服，语气颤抖，“我们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

为什么明明改变了，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明明连晴提前转学了不是吗，明明庞静也已经离开了不是吗，明明枝枝也没有在高考的时候去世啊...

明明徐清止已经放弃学医了不是吗，明明她已经考上考北大，和司桉订婚了...

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事情像是变了，又在原地打转。

难道到头来，什么也改变不了吗？

枝枝最后还是会死，边老师还是会一个人一直到老，自己也还是会出车祸，司桉也还是会...

司桉紧紧搂着时柒，“没事的，会没事的。”

或许，知道未来的走向，从来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

夜深人静，医院楼下的小花园没什么人，时柒，司桉，边一修，三个人往长椅那边走去。

“是他啊...那天遇到的时候，也是挺意外的。”边一修长长感叹了一声。

时柒到底还是问了，“为什么枝枝住院了也不告诉我们...”明明情况已经不是很好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隐瞒着。

边一修看了看司桉，又看了看时柒，“或许，她是想永远活在你们心里吧。”

“什么？”时柒不解。

“只要没有见到死别的那一面，或许人，就能永远活在心中。”

明明是一个物理老师，说出来的话，却深意得让人费解。

时柒却突然想起，曾经她看过一本书，一个人一生会死亡两次。

第一次，是意义上的生命逝去，而第二次，是当所有人接受了这个事实，直到所有有关这个人的一切慢慢开始消失，一直到没有任何踪迹可寻...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痕迹，那便是第二次，真正的死亡。

可这些从书上看见的大道理，时柒并不想参透。

边一修最终也只是劝说，“别去看她了，她有自己的坚持。”

眼前的边一修，慢慢地和印象里，那个课堂上幽默风趣的边老师重叠...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一副表情，可时柒就是感觉，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明明记得，那个拿自己物理无奈的老师，那个受人欢迎的老师，那些鲜活的一切，都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

明明只是三十多的人，时柒却感觉，现在出现在她和司桉面前的边一修，就像是一个年迈的孤苦老人。

在什么也不懂的年纪时，孩子们常常会觉得，大人很厉害，好像永远没有害怕的一切，医生很厉害，可以把人从死亡边缘救回来...

老师也很厉害，明白很多道理，可以教出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学生...

可是，大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在不愿意去面对的残酷事实面前，他们也想逃避，可却逃避不了。

时柒永远记得，那天的夜色算不上多好，月亮完全被云层遮盖住了。

可借着昏暗的灯光，她仿佛看见了，过去曾经在梦中看见的，数几十年后，那个历经风霜，依旧深爱夏枝枝的边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