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院中的学生起了争执。
起因,是对于今年的校验人选。
“德行不可缺,若是不能修己明理,只会为了一己私欲,心中的那一丝欲念,你们又何须坐在这里。”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国之栋梁,你们可担当得起!”
他的一字一句,重重的砸在众学子的心口。
秦宴紧紧盯着那青年。
此人正是南若生,弥山书院新来的先生,是这书院唯一一个只是秀才之身便能入院教学的先生。
南秀才性情温和耐心,比起其他脾气暴躁,且严厉的夫子,在学生中更值得尊敬。
便是时时掉书尾的人,南若生也从未责骂过,都是一遍一遍耐心讲解。
若只是这样的话,这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先生。
品德才学都是万里挑一。
但是这样的人,秦宴却是认识他。
是先前就认识。
“南书生”的名字,可以算得上是在自己的耳边磨出了老茧。
这是秦家那人说过的人,一字一句,仍在耳边。
秦宴目光沉沉的盯着前方的青年,他光明磊落,他见死不救,他性情温和,他也冷酷无情。
即使饱读诗书又如何,即使身怀医术又如何,他满口的仁义道德,可是,还是见死不救。
对,秦宴的生母病逝,南若生在。
他不曾想,南若生此刻却来了弥山书院。
南若生放下手里的书卷,敏感的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抬起头,迎上了秦宴意味不明的眼神。
秦宴坐的位置比较靠后了,即使是这样,他仍然执拗而端正的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秦宴才觉得,那种目光包含着一种审视与判断,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利弊,评判着什么。
再延伸一点,是一种带着一种挑剔的俯视。
也就在那么一瞬间,秦宴迅速低头,仿佛方才是错觉一般,南若生他整了整东西,开始了今日的授课。
因着天气有些闷热,导致整个书院的学生都有些昏昏欲睡。
书算课本来就容易令人感到乏味,南若生尽管教习的如何精彩,但这些少年,正是跳脱的年纪,哪里就能听得进去。
加之又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各个都有些打盹。
若是别的先生,定会拿着戒尺开始训斥,偏偏他这个人最温和,从不惩罚学生。
是以他的课上,众人胆子也是最大。
过了晌午,南若生这边,来了一人。
南若生只是坐着,看着着魏敏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笑道:“先生,请。”
“县主有事?”
魏敏唇角微微勾起。
“先生何必心急,便是先饮了这茶罢。”
南若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听着魏敏的话不由得的一滞。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魏敏便轻轻笑起来。
她道:“与先生开个玩笑罢了,先生怎的如此不经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清澈,眼神却似乎带些促狭,南若生目光微微一顿。
“这茶是龙井”
魏敏端起茶杯,冲他遥遥一举,倏然变色。
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一般,自顾自的慢声道:“北荒之地,晾的茶也是上品,这龙井在这个季节饮,却是败火的佳品!”
南若生看着她,忽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茶自是极为香醇的,”
她又道:“说起来,京中人爱茶,陶冶情操,而论茶,却是要数江南一带了。”
魏敏又顿了顿,“话说这江南,又不得不提那南若氏的刺绣,不过如今却已不见踪迹……”
她说的有些惋惜,突然看向徐准:“先生也姓南若,不知可否听过江南南若家?”
她问的真切,那一脸的无害模样!
南若生紧紧抿着唇不说话,似在隐忍。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他盯着魏敏,脸上有些不自然。
“无事,不过问问您可记得江南南若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