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晴不疑有他,自然而然地回应,“这是当然,但凡受伤这个时候是最难受的。”
“嗯。”楚萧闷声,他攥紧拳头,黑眸中尽是恼怒:这丫头就不知道男女有别,自己让她看伤口她便看伤口,让他喂饭就喂饭,若是其他男子救了她也做如此要求,她是不是也照做?
就这么的,他想起了谷初寒,当初谷初寒带伤救了她,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照顾他的?什么时候她心里开始有了谷初寒的?在西郊宅中?他们……
这样的想法一旦兴起便如沃土上的荆棘,越爬越满,刺得他难受。
“前日闽越有消息传来,粮草充足,谷初寒的伤也痊愈,已带着兵将们将扶桑击退。闽越那边已暂时无忧。”他状似无意地说。
江幼晴给他擦着药水的手顿了顿,垂着眼睑慢悠悠地回道:“哦。那很好。”
楚萧感受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擦着药水,很明显已经心不在焉了。他幽深的黑眸渐渐簇起两团火焰,好看地唇角微微上挑,似笑似讽地问:“想他吗?有消息说他又要来京城,若是想他……”
“不想!我们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去想不相干的人。我们还得往前走,总不能光往后看吧。你别忘了我给了谷夫人忘忧丸,你觉得她会不给他吃?再相见或许就是陌生人了。”她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他微微皱眉,愉悦却在眼中飞奔。
“你倒是狠心,说放便放了。”说话的语气已然轻松了不少。
“要不然呢?抓着不放他父母难受,施晴伤心,到了最后我和他未必会好过。与其这么多人难受倒不如趁着还没两两伤害赶紧放手,指不定会有更适合的在前面等着。”她擦完药给他拉下衣服,他起身坐起,她又自然而然地给他系着衣服扣子。
楚萧垂眸看着她越来越娴熟的动作,一双黑眸掩不住笑意,“更合适的?有没有觉得谁更合适?天溟或者……天宸?”
江幼晴挑着微卷的睫毛瞅了瞅他,心有余悸地说:“他们俩?还是算了吧,太年轻的总是靠不住。我早晚是要回去的还是别替人家做主了吧。”
楚萧俊眸微眯,透着不解,“回去?回哪?你又不能替谁做主?”
江幼晴怔住,完了完了,说漏嘴了……等事儿完了真正的安南便回来了,自己还是别添事了,“呃……没有啊,我是说我得回……裕王府,等这些事儿都尘埃落定了,裕王府肯定还得重启,我会以安南郡主的身份重回裕王府啊。”
楚萧看着她眼神飘啊飘的一脸心虚怎么都相信不起来,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沉沉的黑眸透着精光,“南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江幼晴站在床边被他捏着下巴。
他的语气没有半丝笑意,与生俱来的霸气瞬间迸发,让她想打马虎眼也不敢打了,“我……我没事瞒着你,真的,我就是……不想再谈感情的事。”
楚萧又淡又轻的语气里透着浓浓地不信任,“真的?”
她想使劲点头又被他捏着下巴,只能使劲眨了眨眼睛,“真的。”
燕王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慢慢放开,一双眼睛冷冷沉沉,声音冰凉冷淡,“我不喜欢被人骗,尤其是你。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否则……若是被我查出来你便休想再踏出王府半步。”
听了这话江幼晴恼怒起来,“你……你真讨厌,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我不照顾你了!”她推了他一下,转身就走。
楚萧心里莫名一慌,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后拽,江幼晴没有防备直接扑倒在他怀里,他也跟着往后仰去。这一后仰,自然而然地压到了伤口,他疼地倒吸着冷气。
很好,江幼晴的心软又被成功唤醒,她赶忙用胳膊支起身子着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楚萧一双沉眸瞬间化为水,眼角眉梢竞带上了一层满足,“很疼,又流血了。”
江幼晴见他又笑若春风,不由气地捶他,眼中蓄起了泪水,“你真是讨厌,一会儿气一会笑的,很吓人的好不好!这下好了吧,伤口肯定又绷开了,臭楚萧,你怎么可以这样。”
“哎哎,是我不好吓着你了,别哭别哭。”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相反好看的唇角还弯起了漂亮的弧度,那表情甚是愉悦。
江幼晴反而哭得更大声了,她就是觉得委屈,很委屈。就像一个人在持续地对你好,无限好,突然有一天他凶了你,你肯定也会觉得特委屈,无论那凶你的理由是什么。
眼泪嘀嘀嗒嗒地落下没有停止的意思,楚萧抬手给她擦拭,“乖别哭了,我以后再也不吓你了,再也不这样跟你说话了。”
江幼晴泪眼朦胧地瞪他,抽抽嗒嗒地问:“真的?”
“真的。”楚萧嘴唇又遏制不住地弯起,笑得春意浓浓。
江幼晴圆眸怒瞪,“你笑了,肯定是假的,我不相信你!”
她挣扎着就要起身,伤口又被压,他疼地闷哼。
“又压到了,快起来!”江幼晴往旁边滚去,楚萧顺势翻身压在了她身侧。
四目相对,鼻息温热可觉。
他春风般的笑意渐渐散去,眸如春潭,若有若无地泛着涟漪。
她仿佛被那两湾深潭吸引,清湛湛的月眸只能眨啊眨地看着他。
“你的伤,又流血了。”她睫毛微颤,满眼漏着怯意,声音软软糯糯让楚萧轻轻喟叹。
“再包一下吧。”他声音暗哑低沉。
江幼晴慌乱地起身,匆匆给他包扎好,然后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觉得这种时候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的话就感觉和真有什么事似的,不走吧,还挺尴尬。
楚萧用余光注视着她,唇角隐着笑,觉得差不多行了,别再将她吓跑了,于是若无其事地说:“去厨房看看今日有什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