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汝南?
沈轻灵轻摇了摇头,如果是在汝南见过,她应该很快就能回想起来。
马车这时候正巧过桥。
车轮轧过桥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桥底流水声适时流淌而出,卷着这声音飘入了车里。
映秀偏头听了一耳朵,旋即雀跃向沈轻灵禀道:“这下应该是到涡河了,先前柳大夫说,过了涡河,咱们可以走水路,要不了十来日就能到扬州了。”
果然,在过桥不久,福叔就勒停了马车,请沈轻灵下车。
既是要走水路,马车便得交给津渡的监渡官去处理,碰上大点儿的船,马车还能随船一并出发,若是小点儿的,也就只能折成交子,待到抵达目的地之后,转成现银。
也有私渡。
私渡是没有监渡官的,手续也不如官渡那般繁琐,价格却要更高些,且无论船大船小,马车便是硬塞都会给你塞进去。
福叔照着柳大夫的提点,停靠的是一处私渡。
给过钱后,沈轻灵由映秀扶着上了船。大抵是因为银两给足了,沈轻灵一行人分了三间还算宽敞的房间,不至于入夜之后歇息不安。
船舱幽暗。
甲等的房还好,有巴掌大的窗户可以透气,若是那乙等或丙等,便只有房内一盏油灯照亮,分不清外头的白与黑。
映秀是第一次坐船,她攀着那勉强能看到半弯明月的窗户,小声唤沈轻灵,说是有人不畏寒风,依着船舷在吹奏。
沈轻灵侧耳听去,果然听到了微弱的叶笛声,于是随口问了句:“是谁?”
“好似……”映秀踮着脚,左看右看,才回头答道:“好似是柳大夫。”
笛音逐渐清晰。
听映秀这么说,沈轻灵略有些惊讶地站起了身,她本是想要坐下来写写字,凝神静气,但听得是那位身份神秘的柳大夫,又品着耳中这旋律,心中另有了计较。
“您要出去?”映秀看沈轻灵往外走,连忙捡了旁边的裘袍在手,缀在后头说道:“入了夜,水上不比马车,您还是多穿一件儿吧。”
一个忙不迭往前跑,一个小碎步在后追。
当沈轻灵赶至船舷时,正值柳修文收了手里的叶片,准备往回走。他看到沈轻灵面色绯红,气有不均,便笑道:“沈二娘子作何这般匆忙?可是有什么事寻在下帮忙?”
此刻四下无人,周遭安静到只听见水花拍打船身的哗啦声,而沈轻灵面迎皎月,明眸善睐,令方才还在打趣的柳修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二娘子、您、您还是披着吧。”映秀随后赶到,不由分说地将裘袍披到了自家主子的肩上,其后又十分懂事地退下,避至廊道处。
沈轻灵反手拢了拢裘袍,一面往船舷边走,一面柔声问道:“柳大夫方才吹奏的,是什么曲子?”
柳修文的目光随沈轻灵的脚步而动,他两指夹着那枚翠绿的叶片,说:“不过是我家乡的一首小曲,若沈二娘子喜欢,在下可以再为您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