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沈轻灵也是打的留下邵氏兄弟的主意,她明白前路艰险,所以需要一些经过她确认的,可靠的人来环绕在她周围,陪她起程。
邵从这人不错。
而若是沈轻灵能救下邵英,那么她会收获一个比前世更为好用的助力。
思及至此,她指尖轻轻敲击在邵从的剑上,压低声音说道:“你与你兄长的事,什么时候你愿意说了再说,我无所谓,今日我来找你,是想要你去查一查这船上的人。”
听罢,邵从的耳朵微动。
对于像沈轻灵这样略有薄产的小娘子,邵从其实一直是避之不及的,若不是在汴京惹了麻烦,他也不至于被迫接了沈轻灵的委托,一路护送。
这里面不光是对闺阁娇女的厌烦。
可从一开始,沈轻灵就与寻常的小娘子截然不同。她的眉眼神色,她的言谈举止,甚至是在面对满地山匪尸体时的淡然,都在向外透漏着一个讯息——
她非是一碰就碎的琉璃花。
咕咚。
邵从听到自己咽下口水的声音,听到自己沙哑着问:“你要我查什么?”
即便是不太爱思考的邵从,这时候也清楚自己不是因为沈轻灵如何如何美貌才妥协,他听到心底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提醒着他臣服,臣服于面前这人从不刻意掩藏的威压。
“这艘船上有一个穿着紫色襦裙的女人,我需要你去查查她,还要查一下与她接触的人。”沈轻灵走去桌边,以指蘸了蘸桌上杯盏里的冷茶,“如果你去得快,她现在应该还在船舷上。”
茶水渍经由沈轻灵的手,落成契丹二字。
虽说李朝重文抑武,但李朝的这些行武之人依旧是胸怀大义,心藏家国,故而在看到沈轻灵写的字后,邵从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严肃。
他出门时,邵英正好从斜对面那屋回来。
沈轻灵落在后头出去,面对邵英探究的目光时也不躲藏,泰然一笑,站在他们屋前问道:“这船要几日到扬州?”
“回二娘子,约莫八日。”邵英拱手回答。
柳修文抱着两纸包的药出来,跟着心里,口中说道:“二娘子先前问我寻的东西,这里便是……”他左右看了一圈,没找到映秀的人,嘴里的话便卡了壳。
安神的药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只是柳修文下意识觉得,沈二娘子要这药,不是什么正经用途,这才到了嘴边遮遮掩掩。
沈轻灵缓步过去,勾指提过他怀中的药,道了声多谢,又转眸去看邵英,解释说:“我夜里有些饿,所以支使了邵二郎去帮我向船家问问可有消夜,邵大郎不会生气吧?”
这话落到邵英的耳中,可不就是在糊弄鬼。
他还能不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邵从能乖乖去给沈轻灵弄消夜,那只怕得等到太阳打西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