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多少?”
率先开口的,是个听上去极为虚弱的男声,想来就是那位吴姓男人了。
回答他的正是脚步声沉闷的壮汉,其声音低沉,一开口,旁听之人的内脏仿佛都要被震痛了,“到了十三石,不多,但够你交差的。”
吴姓男人嘶了一声,苦恼道:“怕是交不了差。”
薛玉的脸色是越来越沉,似乎吴姓男人的话与他所追查的事息息相关。
“怎么?你可不能坏了规矩,不管交不交得了差,船一靠岸,我交货,你给钱,不然就没有下回了。”那壮汉半点儿没有退让的意思,“还有,下回不要这么着急忙慌的找我,万一叫莫老大看到,你我别说买卖了,便是人也得折在里面。”
“好兄弟,好兄弟。”吴姓男人似乎是在挽留壮汉,“你帮我个忙,这十三石当然是够了,但我每月报上去的份额可不是十三石啊……原本无事,奈何我刚发现我家管事的出现在了船上,若叫管事的知道我每月还私扣了三石,那咱们的买卖才是真要黄。”
沈轻灵算是从中听出点门道来了。
这吴姓男人从壮汉手里买了什么东西,以石计算,却在每月回禀给主家时,从中克扣了三石去,现在管他的人意外上了船,叫他发现,他才不得已急急忙忙将壮汉寻来,以求一个缓兵之计。
管事的这人,指的是萧齐月?若萧齐月与吴姓男人真有关系,为何吴姓男人就住在萧齐月隔壁,却又到现在才发现萧齐月的存在?
难不成,是萧齐月故意遮掩身份,将自己要住的客房买到了吴姓男人隔壁?
挤在暗门处的两个人各自在想各自的事,没成想那头吴姓男人与壮汉突然降低音调阴谋了些什么,随后便匆匆关门离去了。
薛玉回过神时,沈轻灵已经十分自如地坐在了房内的圆桌边,且拂袖提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副她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的样子。
“小娘子可还有别的事?既然危机已除,想来我们该是要分道扬镳了。”薛玉轻轻关上另外半扇暗门后,转身一礼,微微笑道:“今日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不知小娘子……”
“沈轻灵。”沈轻灵转动着指尖的茶杯,截断薛玉的话,“薛郎君你擅闯吴表兄房间的事,就此一笔勾销吧,至于后面的,我希望薛郎君能守住嘴,否则这事要是走漏了风声,倒霉的可不止我家表兄这么几个人。”
她这话,是故意抛出来的引子。
结果薛玉压根不上当。
事实上,薛玉早在饭堂里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沈轻灵。像沈轻灵那样扎眼的人,走到哪儿都该是目光的汇聚之处,可惜其本人好像并不自知。
说回到饭堂里的沈轻灵的一言一行,薛玉在与自己的线人接头后,便干脆倚在饭堂一角,留到了最后,他既想知道沈轻灵被伙计倒去那莫老大的密阁做什么,又想看沈轻灵从密阁里带了什么出来。
毕竟密阁看似无人值守,实际上暗中守备森严,若非强闯,薛玉根本近不得密阁半步。
可惜的是,沈轻灵出密阁时,用宽袖遮住了怀中所持之物,叫苦等半天的薛玉无功而返,只能郁郁寡欢地转头去查从线人那里得来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