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这人画工了得,那也是外人。
任韶明脸色极差,绷着脸走到长案边,冷声道:“朝廷里的卷宗岂是旁人能随意翻阅的?韶春不懂事,难道你还能不懂事?”
停在门口没进来的那些衙役一个个都缩着肩膀,不敢抬头,似乎很清楚任韶明生气的后果。
“任大郎觉得妾这画不好吗?”沈轻灵恍若不察任韶明的情绪,在周围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时候,脆生生地问道:“陈煜、薛五、秦令仪,这三人手上都有数十条人命,如今潜逃在外,每一日都可能再度犯下命案,若妾这画能帮助府衙早日将他们抓回来,岂不是为民除害?还是说,任大郎觉得府衙的面子重要,而不是外头那些百姓重要?”
偏厅里顿时安静极了。
缩着身子的任韶春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想着自家大哥最是尊敬父亲,连带着对府衙大小事务都极为关心,沈轻灵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但他又想着待会儿该如何劝阻大哥,好让沈轻灵不至于被关进大牢。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任韶明居然没有把这大放厥词的女人丢出去,而是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副等着看沈轻灵画完的架势。
任韶言轻出一口气,随后捧着那两幅画走到大哥身边,继续解释道:“沈二娘子可不光是画工了得,大哥你看,这画像底下还有凶徒可能会去的地方,十分详尽,届时府衙搜捕的范围能精准一些。”
门外的衙役们不着痕迹地挪进屋内,与任韶明一道看向那画像。
果然,画像的右下角有一段字迹娟秀的长文,当中不光提到了该犯可能逗留的地点,还将其的爱好与行事风格标注清楚了。
“这是如何得出来的结论?”任韶明问任韶言。
这话虽是在问任韶言,但显然,任韶明是想沈轻灵亲自回答。
“并不是什么难事。”沈轻灵连眼皮子都没有撩一下,手腕稳当地作画,“府衙里的卷宗里曾提到过陈煜这人好酒,且独好烈酒,顿顿都不能少的那种,所以只要依着这事细想,便能猜到他可能的去处。”
时下只有塞北的酒,才真正称得上是烈酒,反观扬州一带盛行的那种西边传来的葡萄酿,味美,却不够烈,远远达不到陈煜的要求。
酒楼的不行,寻常人家的就更别提了。
故而沈轻灵找任韶言一问,便问出了几处可能有边塞游商经过的城镇,并将其标注了下来。
“边塞的游商即便是带来了北边的酿酒方子,在扬州也卖不出去,所以渴酒的陈煜此时应该是在北上的路上。”
笔锋收敛。
沈轻灵抬头去看任韶明,接着说道:“这是其一,其二便是陈煜在扬州犯下凶案,绝非是图财那么简单,他惯常活跃的地方都是偏北的城镇,也只有这几个月才在扬州附近流窜……”
“你是说,他是受人指使?”任韶明一点就通。
事实上,后面这一段,沈轻灵不是靠猜的。她知道陈煜是被人雇佣了过来杀人的,还知道陈煜与那秦令仪是一伙的,在外名头响亮,被人称作鸳鸯双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