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些事到底是已经被改写了。
萧齐月死了,平娘没有染病,甚至连沈轻灵没有加以干预的邵英都莫名其妙地好好活着。
……
单单想到这些,沈轻灵开始焦虑了。
月光下,沉默的狄老元神温和地侧头望着沈轻灵,他那发白的长眉似是染上了一层佛光,让沈轻灵心底的燥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大概狄老也看出沈轻灵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便笑着说道:“二娘,若要老朽说,那往事必然是不可追的,只是二娘心里该是有了答案,老朽一家之谈,听过便算了吧。”
一老一少,在小巷子同时笑出了声。
等沈轻灵搀着狄老走到家门口时,一个身量偏高的白衣郎君提着灯从院子里快步走了出来。他看到狄老和沈轻灵之后,先是喊了声叔父,随后交手向沈轻灵道谢。
“二娘,这是老朽的侄子,狄云。”狄老向沈轻灵介绍道:“在京里当差,所以平日里鲜少回来看望我。”
狄云羞得红了脸,忙接口说:“叔父,这回侄子回来,便是被调到了扬州,往后也能在您身边陪着您了,您可不能这么说我。”
听到狄云这么说,狄老略有讶异地回问:“你这是左派了?臭小子,可是在京里犯了什么事?”
的确,寻常官差哪儿有从汴京调来扬州的,也就那些犯了错的才有如此待遇。
“叔父想多了。”狄云显然是不想在沈轻灵面前谈这个,故而打着哈哈道:“是有位大人要来扬州办案,据说是个三年五载办不成的案子,侄子平日里差事干得漂亮,这才得了赏赐,跟着回到扬州的。”
沈轻灵既听出了狄云的含糊,自然不会继续做多停留。
只是待沈轻灵走远之后,依稀听到了狄云在低声与狄老商量着什么,其中不乏米粮、粮仓之类的字眼,更还有薛玉的名字。
带着这样的想法,沈轻灵有些出神地回到了宅子里。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到李彧,一会儿梦到薛玉,还梦到了萧齐月领兵与她在北疆战场上相遇。
至天明时,沈轻灵满身大汗,眉心微凉。
早就守在她身边的映秀看着心疼死了,忙托着热水和帕子过来,问道:“二娘子可是梦魇了?要不要奴婢给您去点香?”
沈轻灵摆了摆手,一偏头,看到了床尾站着的旷余香。
“二娘子。”旷余香是头一次这么早来到沈轻灵面前,开口时,难免有些局促,“我、我想留在您身边,您……您看可以吗?”
这段时间里,旷余香一直被沈轻灵好生养着,可她也不是真就什么都不知道。她清楚沈轻灵一直在为她父亲奔走,还清楚沈轻灵不求回报。
只是在感动之余,旷余香不禁反思起自己来。她身无长物,更无资产,唯一能为沈轻灵做的,可能就是随侍左右,为奴为婢了。
尽管做奴婢不是什么好事,可旷余香只要父亲能得救,那就甘之如饴。
“我能做的不多,每日看二娘子您晨起操练,我很钦佩,如果二娘子不嫌弃,我……不,奴婢想跟在您身边,为您牵马执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