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韶春许是看沈轻灵说着说着陷入了沉默,于是走回来,边扶起椅子边说:“刚才杜承余身边那三个人我看着有些面生,可能是谁家的庶子,这年头庶子大多上不了台面,鲜少被正经介绍。”
周琅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想也是,挑拨这种事,让嫡子来做,未免也太丢脸了些。”沈轻灵不愿就这事在周琅环面前透漏太多,所以三两句打发了任韶春后,邀着周琅环继续进餐。
到夜里,沈轻灵送了周琅环回府,自己则与任韶春一道返回客栈,临到门口时,还没来得及与任韶春告辞,就被一旁蹿出来的邵从给神神秘秘地拉上了楼。
邵从啧了声,在走廊里探头探脑几次,随后掩门、转身,小声说:“有人跟踪你,你是在外惹了什么麻烦了?”
“是吗?原来有人跟着我,我说这一路怎么感觉有些奇怪。”沈轻灵接话的语气,就如同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映秀在隔壁照顾旷余香,平娘和福叔在对面,所以沈轻灵这屋内并没有点灯。黑灯瞎火的,邵从那瞪大的眼睛格外透亮。
“不是有你们吗?”沈轻灵从容地按下邵从要打火的手,接着步履从容地走到窗边,将窗户拉开一条小缝,侧身望下去,继续说道:“看得出对方什么门路吗?”
对街街角影影绰绰,依稀能看到有人藏着。
“看对方行止,应该是练家子,具体身手如何,得实际交手了才能摸透。”邵从在面对打架这种事上,从来谨慎,更遑论扬州藏龙卧虎,他不敢托大。
沈轻灵点了点头,屈指将窗户合上。
“你怎么一点儿害怕都没有?难道你早就知道有人跟着你?”邵从着急得绕着沈轻灵直打转。
如果真有人打沈轻灵的主意,那邵从和邵英往后就得寸步不离地跟着沈轻灵,免得这一岔神的功夫,人就出了什么事。
“不是有你们?”沈轻灵伸了个懒腰,坐去妆奁前,转移话题道:“对了,今日看铺面看得如何了?福叔之前给我看了几处,说是地段不太好?”
如果最后不得不在官府处竞价公房……
那沈轻灵今日这一出,就真的很有必要了。
“是不好,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也不能真去那犄角旮旯里不是?听平娘说,明日她还得再去别处打听打听。”邵从成功被带偏了话题。
“二娘子您放着,奴婢来。”映秀推门瞧见沈轻灵自己在拆簪,当时就急了,脚下飞快跑过去,“奴婢给您提了热水,您放着您放着。”
邵从这时候显然不方便继续待下去,囫囵说了句告辞后,匆匆出了门。
进进出出的映秀给客房的浴桶装满了热水,又给沈轻灵端来了洁齿柳芽,最后则手脚利落地帮着沈轻灵将发髻打散,妆面洗净。
“旷小娘子的情况如何?”沈轻灵闭上眼睛,由着映秀给自己卸去脂粉。
“大夫说,是有些气急攻心,又经年累病,所以才会变得如此体虚畏寒。”回禀时,映秀的手穿过沈轻灵的长发,指腹时而按压。
这是她从平娘那里学来的手艺,据说能让人放松,帮人褪去一日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