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突然莹莹而啼。
洪武皇帝有些手足无措,那张苍老灰暗的容颜突然布满红晕眸子里满了怜惜。
如果她还活着,定会冠宠后宫让他一生没有缺憾,如果有她陪伴左右,他会不会不拿什么血统为借口,让他继承大统,他那么优秀,是他的骄傲,他冰冷傲然和她一样让人仰视,是自卑心做崽,还是为了天下苍生,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阿敏,别哭!朕错了,朕放他出去还不行吗!”
洪武皇帝跌跌闯闯奔了过去,到通向外殿的雕花拱门边,打开墙壁的暗格,两手用力旋转一圈。寝殿的纱帐微微抖动,油灯随着地上的微波忽明忽暗。
只见紫檀木雕花龙榻向右边移去,后面墙壁上出现一座暗门,石门缓缓打开,和前殿书房的机关暗门设计一模一样,里面油灯通亮散出森森冷气,寝殿的油灯随风摇曳。
白衣女子鬼魅般飘进了暗门。
“阿敏,别进去,机关已破,他的能力毋庸置疑,只是他出不了地宫。”
明黄色的身影一阵抖动,缓缓瘫坐在雕花条榻上。
“现在朕也救不了他,地宫出口有锦衣卫死士把守,他们得了死令,这回他必死无疑。
白衣女子飘然落在他眼前,眸光冰冷寒澈。
“你尽然如此冷血无情,违背了当年的诺言,令牌拿来,我去救他。”
此时地宫里的冷风吹来,冷热气交汇,油灯忽明忽暗,白衣女子衣穗飘荡,长发舞动,面色白如宣纸,浑身散发着森森冷气。洪武皇帝浑身抖动,唯有一颗跳跃的心散发着最后的余热。
他柔情似水的眸光与那冰冷漠然的眸子相撞,心如刀割。
“现在只有阿允掌握着生杀大权,他是我寄予厚望的大明接班人,如若他心慈手软放虎归山,说明我有眼无珠。为了大明江山我必须舍生取义,阿敏,你可明白我的苦心?”
洪武皇帝手臂颤颤悠悠地挥了挥。
“阿敏,带我走吧。他们叔侄的胜负交给上天做裁判吧!我累了,也管不了他们。”
“你的意思是锦衣卫只听皇太孙的。”
“我把一切都交给了他,如今我也无能为力。”
“地宫的出口在哪里?“
“在文华殿皇太孙的书房。”
只听到外殿女子的声音:“陛下,陛下,你是在唤奴婢吗?”
白衣女子长袖一挥,洪武皇帝鼻间飘过一丝暗香,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白衣女子眨眼间已不见了人影。
“陛下,陛下,你怎么睡在了这里……”
阴暗潮湿的地宫里,刚才还是飞箭如雨,巨石滚动,石墙挪移,只听到吱嘎嘎的转动声,一切恢复了平静。
四爷倾尽全力依然伤痕累累,腿上和肩上各中一箭,右臂已经脱节。
他咬牙用力牵拉手臂,骨关节终于还原,额头冒出一层冷汗,牙齿咬的各吱吱响,不知是疼痛还是彻骨的恨。
当初就该听老师的话,不该进京。牛首山就该听她的劝告,立即返回北平府。是他自以为是,还相信什么骨肉之亲。他被他的亲生父亲为了天下苍生送入死地,就现在的状况半个时辰不到他必死无疑,难道他良心发现,决定给他一条生路。
不,不可能,他血管里流着孛儿只斤的血液,他已动了杀心就绝不留情。
梯形台阶上的石门缓缓打开,地宫里的油灯随着外面的冷风忽明忽暗。
四爷一个纵步跃到石门右边,眼前的场景有些太瞧得起他了,他冷笑一声,紧握长剑,准备赴死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