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声音温婉,却叫听者心中一沉。
陆将军的目光骤缩,如鹰隼一般锐利!
“除却官粮下落,小女还听见了事关耶律齐的线索,他人此时就在荆州城!陆将军三思,时不待人呐!”
阮桐立在下首,态度不卑不亢。
“若悉数属实,本将可许你千金!只那宗妇一位,你莫要妄想!”
陆将军咬牙。
想他堂堂镇北大将军,今日竟要受个黄毛丫头拿捏,周身瞬间笼了一层冰霜!
阮桐垂眸,静默了片刻,才缓声道:
“小女是外室所生,母亲死后,父亲将我寄养于平南姨祖母家,整整八年,从未过问。”
“上月祖母病重,父亲命人接我回青州,欲嫁人冲喜。昨日途径荆州时,跟车的婆子灌了小女一碗糖水……醒来时,我人已在棺中。”
阮桐抬首,漆黑的眸子,微光波动。
“跟车的婆子,是我嫡母心腹。”
陆将军听完,周身戾气消散了不少,扭头看向脸色稍缓的陆萧。
陆萧表情微滞,没有作声,只点了点头。
这姑娘出现的蹊跷,方才路上他已命初一先行一步,亲自查实。
若属实,阮家下人不能无端丢了主子,必然逗留荆州数日,以寻人为由推脱罪责。
荆州城断粮数日,民不聊生。找个明目张胆的婆子与车夫,与他而言不过信手拈来。
果然,初一不费吹灰之力便寻着了人。尚未用刑,这婆子与车夫见了一身肃杀之气的侍卫,惊惶不已,一字不落全都招了出来。
这阮家后院儿,确是烂着一团腌臜事。
见二人面色松动,阮桐接着道:
“我一个外室女,一夜未归便是失了名声,此去青州,也终难逃一死。为保全性命,只能出此下策,望将军成全。”
“小女只求一年之约,绝不背弃!在此期间,若有玷污侯府之举,任凭将军发落!”
陆萧冷眼望过来:
“阮姑娘以何取信?”
阮桐苦笑。
“听闻世子一手好箭法,百步穿杨,小女……向来惜命的很。”
若她违约,甘以性命相抵。
以昌平侯府的手腕,若是诚心要她消失,只怕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陆萧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一时无语。
话已至此,陆将军脸色缓了下来,握拳抵在案上,掷地有声:
“荆州官粮藏在何处,你且说来。若是属实,本将便做主,许你一年之约!一年之后,天各一方,再无干系!如若谎报……”
陆将军倏然一手捏碎了掌心杯盏,“绝不轻饶!”
阮桐看了一眼瓷白的碎片,伏身行礼。
失窃的五百石官粮果然很快被找到,竟是被人藏在南郊一处墓地里!
荆州断粮之难已解,众人松了一口气。
陆将军再传阮桐时,已至深夜。
“丫头快说!耶律齐人在何处?”
阮桐看着陆将军眼底的燃起的火光,心中微动。
她是真不晓得这耶律齐藏身何处,先前如此一说,不过是权宜之计。
前世记忆里,她以长宫令之位,翻阅当年卷宗时,偶然看到官粮藏匿之地。只可惜彼时早已城破,山河不在。
而关于耶律齐的记载,仅了了数字:
七月十八夜,暴雨落,岐山崩。北凉淳亲王耶律齐率亲卫一行百人,葬于泥石之下。
今日十五,这三日里,耶律齐会藏身何处呢?又是为何会暴雨中夜闯岐山?
阮桐凝神思索着,目光突然落在陆将军身后屏风上,那里架着一张尚不及收走的舆图。
“北帝行宫!”
阮桐眼前一亮,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