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地哽咽声。

凤无涯疑惑地听去，只觉得很是熟悉。

他缓缓走向门口处，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飞云，你怎么又哭了？到底有完没完？”红鸾没好气地拍了飞云一巴掌，打得自己都有种想哭的冲动了。

“呜呜呜……你别理我，让我哭就哭嘛！楚姐姐说不定已经没气儿了，她还非要自己来，不允许别的女人跟无涯师兄同房！我就是不明白了，可恶的无涯师兄，我讨厌他！”飞云蛮横地说道，她也不擦泪水，任凭眼泪一直流着。

红鸾闻言，登时便红了眼圈，她长叹一声，轻声说道：“无涯师兄只是不记得楚若了而已，万一有一天他恢复所有记忆，又当情何以堪？罢了，就不要再计较这些了。”

“胡说！他倒是还记得我们四个人呢，可是又相信我们四个人一句真话了吗？”

“我才不要理解无涯师兄的所作所为，我讨厌他，就是讨厌他！师父这会儿要是在的话，我也会继续这样说的，才不管他们是不是都是凤家的人！”

“你又开始胡闹了，师父已经去修仙了，好端端地提起他来做什么？”红鸾无奈地叹了一声，终究是没有再劝，而是与她一起哭了起来。

凤无涯微微蹙眉，红鸾和飞云一直都无怨无悔的跟着楚若做宫女，就连天枢和灵犀也是不离不弃地守在皇长子楚涵的身边，他们是自己的师弟师妹们，为什么他从前也不肯试着去相信他们说的话？

看起来阿莲娜所说的一切话也不见得全是真的，只不过他们相处了这两年多以来，即便是没有爱情也有了亲情。

只是凤无涯总感觉自己像是对待妹妹一样呵护着阿莲娜，并没有什么儿女私情……

“嗯——”楚若呓语一声，浑身酸软无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里，身子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

凤无涯听到楚若的低声呓语后，快步奔了过来，坐在窗前看着微微蹙眉的楚若。

刹那间，不知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

楚若缓缓撑开眼睛，感受到昏黄的灯烛光芒，便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应该是在天堂吧？阴曹地府里不是死气沉沉又阴冷的吗？所以，她觉得自己幸运的到了天堂……

额……

她眨巴了眨巴眼睛，面前怎么出现了凤无涯的幻影？

“晕，怎么又以为自己看到无涯了？楚若，你真是傻帽了吧？”

楚若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错愕地看向自己赤裸的胳膊，“嗯？天上连件衣服都不给穿吗？”

凤无涯有些诧异地听着她叨叨一些稀奇古怪的话语，忍不住有些想要笑出声来。

仿佛说话这样轻松自在的人才是他认识的楚若……咦，他认识的楚若？

凤无涯半眯起眼睛，脑海里好像想起一幕十分温馨的画面。

楚若坐在桌前认真地画着一个房子的框架，而他自己站在后面细心地端详着。

后来，楚若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凤无涯，拿着毛笔调皮地往他鼻子上画了一笔，黑黑的墨汁顿时出现在鼻头上十分滑稽……

“咳，这里不是天上，也不是地府，是地上，是人间。”凤无涯淡淡地说道。

经过这一夜之后，凤无涯心里好像压上了沉甸甸地担子，总觉得自己像是亏欠了楚若哪里似的。

尤其是这次她舍命救了自己，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是她居然没有死，这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凤无涯记得阿莲娜说过，自己的身子是不能跟别的女子欢爱的，否则就只能见到那个女子的尸体。他也是亲眼见过的，面目狰狞又七窍流血的容貌……

“人间？”楚若惊讶地坐起身来，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嘶——”

“你干什么？”凤无涯看着她奇怪的动作，有些不解地问道。

“好疼哦，原来我不是在做梦！”楚若惊喜地低呼道，她搓着吃痛的大腿，看向凤无涯尴尬地说道，“皇、皇上，臣妾没有死？这是怎么一回事？”

“朕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凤无涯摇了摇头，对此事也很是费解。

楚若困惑地挠了挠头，连忙穿起衣服下床，奔到桌前将自己昨夜里写的遗书都翻出来，快步走到炭盆面前，背面朝上便放了进去。

炭火将信纸燃烧以后，火势便腾腾地窜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凤无涯蹙眉看向楚若偷偷摸摸地动作，走上前正好看到那些烧掉一半的信封。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嗯？没有干什么！”楚若慌乱地回过身去，双手向后挡着，摇着头说道，“皇上，臣妾只是想要烧掉一些没用的东西。新的一年开始了，所以也要有个新迹象，这叫辞旧迎新。”

“唔，辞旧迎新？”凤无涯讶异地挑眉，也没有点破她说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朕记得昨晚皇后是说要与朕一起守夜的，结果子时过了以后，我们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不知皇后对此有什么话说？”

楚若轻咬着下唇，睨了凤无涯一眼，觉得他的目光好像变得柔顺了那么一点点。

她心中一热，点了点头说道：“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只是觉得能够活着真好。不管有没有守到新年开启的那一瞬间，但是每次能够平安醒来，就是一个人莫大的荣幸了。”

凤无涯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激赏。是啊，活着真好。他每次犯病过后，能够平安地醒过来，都会对自己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