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发肤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恨意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沉淀,越来越历久弥香。
楚若只是在堆砌一座无坚不摧的城堡,想要把自己高高地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上,笑看那些曾伤害过她家人的人们如何成为跳梁小丑!
唐大娘得知那些坏人都被绳之于法的时候,再度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感激楚若所做的一切。
她泪眼婆娑地拍着胸口,呜咽地说道:“我们一家老小都感激你们的大恩大德啊!七小姐就是老身的恩人,老身必定没齿难忘!”
楚若连忙将唐大娘扶了起来,温声安慰道:“唐大娘,您的身子还没有痊愈,虽然疫病治好了,可身子太虚弱,切忌大喜大悲。”
“我之前就说过,朝廷这次也一定会把那些蛀虫连根拔起的。现在已经派新任知府和县官赶赴到任,届时大家监督他们的言行举止,不想害怕更不要退缩。当今陛下和朝廷官员也都不是瞎子,定会好好地替你们解决问题的。”
这时,一直脸色不大好看的欧阳月才微微扬起唇角,算她识相,还知道替自己和朝廷兜揽一下。
众人一听,这才津津乐道地谈论起来,都在夸赞朝廷及时把灾粮都重新派发下来,还把贪官污吏给赶走了。最重要的是,疫病解除了,那有问题的堤坝也已经重新修葺好,他们可以说是无后顾之忧了。
楚若从众人的簇拥中缓缓走出来,耳边总算能够清净一些了。欧阳月站在她的身旁,轻哼一声,揶揄地说道:“这下你的名声可以算是流芳千古了,任凭是明昭国的太后或者皇后也不可能把你打压下去了。”
“姐夫,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明昭国的太后是一位很聪明睿智的女性,能够教出一个九五之尊,我可不敢跟她比。不过你所说的明昭国皇后嘛,现在还后位空悬着,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一个人?”楚若挑眉看向她,好整以暇地说道。
冬风阵阵,越是临近十一月就越觉得空气干冷干冷的。欧阳月看着楚若微微有些发干的唇瓣,心疼地伸出手去,将她的竖领向上抬了抬。
楚若微微一愣,尴尬地推开他的手,低声说道:“我自己来就好,姐夫请自重。”
“回去多喝些热水,衣服也要多穿一些。近几天天气不大好,恐怕要有场大风雪要来临了。”欧阳月干咳了几声,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了。
他看了看那些还在欢呼中的百姓们,由衷地轻叹道,“这次微服私访,确实让我受益匪浅。许多民怨都是由长期以来积压的愤怒和委屈堆砌起来的,有时候他们也很无奈。”
“你懂就好,以后别总是单一的认为是一些乱民在闹事就好了。”楚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欧阳月深深地望着楚若的背影,眼里闪现一抹柔情,与脸上的表情格格不入,但却是如此的真实。
凤涵不耐烦地瞪了欧阳月一眼,这是要上演什么铁汉柔情吗?那表情可真是猥琐!呸,呸呸呸!
他拽着凤无涯向楚若快步走去,嘴里轻快地喊道:“爹,快点儿追上姑姑,姑姑昨天跟我说她有些喜欢您了,说不定有机会哦!”
“……”凤无涯嘴角一抽,转过头去不经意地看到欧阳月射过来的怒意。
他硬着头皮回过头,低声斥道,“你这不是胡闹吗?总逼着我跟欧阳月做死对头干什么”
“爹,你不懂,只负责喜欢我姑姑就对了!”
欧阳月窜上凤无涯的身子,搂住他的脖子,状似亲昵地撒娇,实际上是在低语道,“欧阳月那样的渣人配不上我姑姑,但是他中情毒已深,您要是把姑姑给抢走,岂不是能气死他了?”
“爹,您可千万别忘了,当初我娘也是被欧阳月惦记上的……”
凤无涯浑身一震,他恼怒地半眯起眼睛,当初欧阳月对楚若有意思,他又何尝不知?
若不是有人亲眼目睹欧阳月当初紧紧抓住楚若想要将她拖走,凤无涯都没法想象到欧阳月会对楚若有那么深的好感。
这个项纯……坦白说,凤无涯一直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但他却无法避免的在项纯的身上总是看到楚若的影子。
他很害怕这种感觉,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把项纯错以为是楚若,那样他就违背了当初对去世的楚若发下的毒誓……
“你……你有没有发现,项纯有时候很像你娘?”凤无涯想了想,迟疑地说道。
“嗯?你说什么……”凤涵惊慌地看向凤无涯,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难道老爹发现了?
凤无涯尴尬地失笑出声,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有时候觉得她跟你娘很像,但两个人终究不是同一人,是我的脑子出问题了。”
不,你没出问题,她本来就是我娘……
凤涵垂下头,心中有些愧疚。
他背负着这个大秘密,心里也很累,有种负罪的沉重感,很压抑,很彷徨。
隔天一早,楚若就又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站在了边城街西头的菜市场看台上。
项青和项蓝坐在首席的旁边,刚刚赶到的新任知府和县令都坐在了首席位置上。
欧阳月和楚若等人坐在一侧的旁听席位,亲眼看着十几个重犯被带了上来。
众人都在喊打喊杀的,对那些贪官污吏们都恨之入骨。
刘知府和何知县的头上身上到处都是烂菜和臭鸡蛋,他们双手都被束缚在枷锁上,脚上戴着脚铐,一步一步地走上刑场。
见他们已经到位,全部跪在了刑场上。
身后的行刑手都准备刑前准备,全都喝了酒喷洒在利刃上,随时挥刀砍下他们的狗头。
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振奋人心,楚若的心里也禁不住有些激动了。
前生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目睹贪官被砍头,有种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