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霜雪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幕,但她知道,她所在的地方似乎是眼前这对夫妻的府邸。而这对夫妻似乎也把她认作了他们的女儿,并且他们的女儿也叫温霜雪。
“并无不适。”温霜雪沉声道,“这里是何地?冯维仪呢?”
张大夫瞳孔一缩,片刻后回头看着背后的男子。
“温尚书……这……”
温尚书面色同样变得异常难看,急声问道:“这里当然是温府!冯维仪是谁?”
“温府?”温霜雪皱眉。
“霜雪,你不记得了吗?这是你爹!北昭三品吏部尚书温谦之!”夫人眼眶通红,“我是你娘,姚玉荷!”
“北昭?”温霜雪更加迷茫,“北昭是哪里?大元呢?”
温谦之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我国国号北昭,大元已经亡了近千年了!”
“霜雪啊!你这是怎么了!”姚玉荷急的眼泪都下来了,“怎么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千年……”温霜雪面色突然惨白,心脏如遭重锤,连带着喉咙里都泛出了血腥的气息。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道理她不是不懂,但亡国之事一但出现在自己身上就变得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了。尤其是她为了这天下征战多年,吃了那么多苦,流了那么多血,死了那么多将士,大元怎么说亡就亡了?他们的血白流了吗?黑水河畔是否至今仍有大元英灵哭嚎?
张大夫眉头紧皱:“小姐气血不稳,我再开两副药平复一下气血。”
“大夫,小女精神异常胡言乱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谦之急声道。
张大夫捋着胡子:“许是昏迷许久,精神仍未恢复。”
“还要多久?”温谦之继续问道。
张大夫叹了一声:“那要看小姐自己能否调整好心情。”
“小姐,往日不可追。”张大夫语重心长。
关于圣上和温梁两家的事京中早已传开,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话当真不假。温谦之身处高位,贸然动他怕会引起朝野动荡,圣上也落得个拒谏饰非的骂名。既然不能轻易动他,那就动他的掌上明珠。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威胁到他本人的利益,但也足够他恶心一阵子了。
只是苦了温家小姐和梁家少爷,才子佳人竟因为一道圣旨此生再无半点缘分。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张大夫是想劝解原来的温小姐珍惜当下放眼未来,可听在现在的温小姐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时光漫漫,现在的她与原来的她隔了千年的距离,断无可能再回去了。从今往后,她不是大元的武安公主温霜雪,只能是北昭三品吏部尚书的女儿温霜雪。
想到这里,她的心底里不可抑制的生出几分惊慌。千年时光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千年之前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在千年之后的现在,她就好似一个傻瓜,寄居在温府的屋檐下无法掌控自己的宿命。
好在露出旧伤的一瞬间让她确定了这幅身体还是她的,以前的温霜雪不知去了哪里,但愿那个与她有八分相似的姑娘去了一个好去处,不用再受世间疾苦。
温霜雪不禁握紧的拳头,澎湃的内力激荡在经脉之中,只有在她意识到武功还在时才能生出一丝隐秘的安全感。在这样诡异却又荒诞的境况下,她只信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