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坤轻咳一声:“姑娘可知,在云歌,官家的镖物一向是由城中三大镖局联手包揽,镖利也是统一制定,姑娘今日贸然定价,是否有失妥当?”
温霜雪嘴角微挑,似笑非笑:“谢镖头多虑了,既然官家的镖物一向由三大镖局包揽,那就表示我这小庙请不来豪气的香客,既然如此,我定价几何都是在自娱自乐,毫无用处。”
谢坤摇头:“姑娘有所不知,官府之所以选择三大镖局也只不过是因为三大镖局实力强横,其定价也与市面上其他镖局出入不大。但户部每年拨付给云歌府的岁银是有定数的,云歌府于岁末也要向户部呈递当年岁银支出明细。”
说到这里,谢坤突然压低了声音:“岁银就这么多,但每个人都想摸上一摸,姑娘今日突然许诺将官家的镖利降低三成,这不是明摆着要从三大镖局口中抢食,接官府的生意吗?”
温霜雪抬眼看向谢坤,突然笑了一下,这笑容明艳动人,看的谢坤一时间有些晃神。
温霜雪没有接谢坤的话,突然问道:“谢镖头所在的四海镖局可在三大镖局之列?”
谢坤下巴微抬:“这是自然,我四海镖局与兴隆、会友乃云歌镖局之魁首。”
温霜雪意味深长:“既然贵镖局跟官府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一定知道不是谁价低官府就跟谁做生意,其中的门道你们东家比我懂。虽然你们明面上收了官府这么多镖利,但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谢坤心中一沉,他在看到温霜雪时原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在家呆着厌了出来租套院子过几天新鲜日子,但现在看来却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这女子把官商勾结的龌龊看的明明白白,可不像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小姐。
谢坤眯了眯眼:“没想到姑娘于此事上却是行家,既然如此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姑娘如此做派,可是与我三大镖局在抢生意。不错,官府确实不是以镖利多少来确定与之合作的镖局,但姑娘把这消息放出去,须知在官府内不与镖局接触的旁人只道官府避贱求贵,一定是有问题。”
温霜雪面色不变:“依你之见,我该当如何?”
谢坤道:“既然姑娘已经说了这话,都是同吃一碗饭的江湖兄弟,我们也不好驳了姑娘的面子。只需姑娘在门口贴个告示,改个口,一月之内官家的镖利只收七成,一月之后恢复正常,如此也不算难看。”
温霜雪半垂着眼,盯着鞋面上红线绣成的梅花:“如果我说不呢?”
谢坤蓦的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就好似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出来。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他们三大镖局面前也敢说‘不’。看来他刚刚是高看了这女子,还道这女子城府颇深不好对付,没想到却也是个愣头青,不知云歌到底水深几何。
“你没有机会说不,因为我们三家也不会让你说不。”谢坤认真道。
温霜雪也笑了,只是这笑容中却有几分轻蔑与嘲讽:“好啊,那我就等着看你三家的手段了。”
温霜雪端起手边的新茶喝了一口,明明白白是要送客了。
谢坤听了温霜雪的话愣在当场,他不敢相信面前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姑娘,我劝你三思!”谢坤脸色阴沉。
温霜雪把茶盏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瓷器与木头交错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谢镖头,听你说话不似一般的江湖豪客,应该是个懂礼数的人。我送客茶都端起来了,你难道不知何意?”温霜雪一双凤目看向谢坤。
在这京城之中,谢坤在黑白两道也算是一号人物,从未受过如此对待,一时间气的浑身发抖,再看向温霜雪时那双睁不开的小眼睛已然弥漫上了一股寒意。
“好!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我们不讲情面了!”谢坤起身对温霜雪拱手,“告辞!”
温霜雪对梅香招手:“去送谢镖头。”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