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浩如遭重锤,踉踉跄跄的走了,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已经在思考温霜雪的话。
秦朗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东家,裴浩来历不明,为何要收他?”
温霜雪伸出手指截住了檐外连绵的细雨:“裴浩不值一提,我要的是翟立。”
秦朗不解道:“既然如此,我们只带走翟立不好吗?何必要费这些功夫?”
温霜雪收回了手,负在身后,声音冷的让秦朗心中发寒:“看来爷教你武功,教你识字,却唯独没教过你人心。今日我替他教你一句,你若是想从一人处得到什么,就得先知道他的弱点是哪里,他最宝贵的,最无法拒绝的是什么。翟立只想跟着裴浩,裴浩若是不走他也不会走的。而裴浩的弱点太明显了,他读的圣贤书不允许他做山贼,即使形势所迫逼上梁山,他的良知也无时无刻不在受到煎熬。所以我给了裴浩一个无法拒绝的机会,让他堂堂正正的做一个读书人,将来有一日能出入官府,一展所学。”
温霜雪唇边勾起一丝冷笑:“那几位少爷确实比咱们多走了几步,但只有老家伙们的支持远远不够,刀在谁手里,谁才说了算!”
秦朗皱眉:“东家,难道您想行刺?”
温霜雪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摇摇头。果然,她还是比较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若是换了秦秋寒,必定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没有想行刺,天色已晚,你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启程。”温霜雪叹了口气,撑着纸伞回了住处。
一场秋雨过后又冷了些,但天气却是不错,是个艳阳天。
信义镖局众人抬出镖银架好马车,只待温霜雪与裴浩辞行之后就可离开平光寨。
温霜雪理好了衣衫迈步出门,一抬头却发现裴浩带着三十几个兄弟站在她的门前的院子里。
温霜雪眉头微蹙:“裴寨主,这是何意?”
裴浩眼底青黑,看样子一夜未眠:“姑娘昨日说与裴某的那番话裴某仔细想过了,也与众位兄弟商议过了。做山贼并非正道,姑娘既然给我们指了条明路,我们愿意一试。这些兄弟都是愿随我追随姑娘的,请姑娘收留!”
“请姑娘收留!”裴浩话音刚落,三十几个汉子尽皆抱拳躬身,喊声冲破云霄,袅袅回音飘荡在山间。
温霜雪挨个扫视,只见在裴浩身后翟立赫然在列。温霜雪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些,她似乎已经看到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有白色的信鸽极快的掠过云端。
温霜雪朗声笑道:“既然兄弟们信得过在下,那么在下也就不推辞。只要有我温霜雪一口饭,一定不让兄弟们饿肚子!”
“多谢姑娘大恩!”裴浩长躬到地。
“多谢姑娘大恩!”汉子们也一同拜了下去。
温霜雪叫来林见,让他压着镖自行去青原县交付,并嘱咐他交付完成后先回云歌,不必等她。她自己则与裴浩一行乘快马去了青原县以西的夏州府,在最好最繁华的地段盘下一处宅院请了厨子开起了酒楼。酒楼的扁仍然是温霜雪亲自写的,元体的庄重挂在门楣上更显得酒楼大气非凡。
“东家,您这字真是不错。”裴浩抬头看着牌匾,只见上书‘会仙楼’三个大字,牌匾的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萬’字用圆圈圈住。
“我也觉得不错,只是有人并不觉得好。”温霜雪站在楼前,看着请来的鼓手醒狮齐舞,好不热闹。
裴浩笑道:“东家的字乃是元体,与当下风气不符,当然有人觉得不好。”
温霜雪道:“当下风气是什么?”
裴浩道:“当下读书人追捧苏体,只因其顿挫生姿,翩翩自得是以广为流传。”
温霜雪望向对面茶庄的牌匾:“是像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