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兵荒马乱终于在天色泛白时落下帷幕,秦秋寒坐在床边看她,温霜雪仍然闭着眼睛,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秦秋寒叹了口气,揽着温霜雪的腰把头埋在她肩上。以前温霜雪太强,他从未想过温霜雪会死。但现在他真的怕了,他怕温霜雪死。
“王爷,您和夫人的药。”杨晗端着两碗药汤过来,在秦秋寒身侧站定。
秦秋寒接过属于他的那碗一饮而尽,又接过温霜雪那碗:“你出去吧。”
杨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王爷,大夫方才为您诊脉说您内伤未愈,不可太过操劳。”
秦秋寒的眼神落在温霜雪脸上,但话却说给了杨晗:“出去!”
杨晗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关上卧房的门。
秦秋寒抄着温霜雪肩把她抱在怀中,捏着她的下巴给她喂药。但温霜雪现下神志不清,连药也喝不进去,顺着嘴角流进衣领中,留下一片痕迹。
秦秋寒眼神闪了一下,突然凑到碗边噙了半口药,对着温霜雪苍白的唇吻了过去。捏着温霜雪下巴的手指,把药渡在她口中。秦秋寒听杨晗说过,在来加措的路上他昏迷时温霜雪掰开他的嘴拍着他的后颈喂她药丸。秦秋寒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无奈,温霜雪对敌人心狠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对他也如此心狠。
秦秋寒擦了擦温霜雪嘴角的药渍,点着她的眉心柔声道:“你个小没良心的,看看我怎么对你的,再想想你怎么对我的。下回你也要这样喂我知道吗?你打的我那一掌,让我疼了好几天呢。”
若是醒着的温霜雪定然是要把秦秋寒的手拨开的,她就像一只猫,不喜欢别人碰她,但她却喜欢碰秦秋寒。但现在,这只猫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大夫自那日来了之后又连着来了七天,每天都要在温霜雪身上扎上一排针。那排针明明是扎在温霜雪身上的,但秦秋寒却连骨头也跟着疼。
秦秋寒搓了搓温霜的唇,让苍白的唇上染上一丝血色。她不说你就不问,秦秋寒,你真是个傻子。
阿日斯兰的消息在温霜雪昏迷后第四天传来,呼和巴日已经被他逼到了绝境,至多三天,呼和巴日就完了。阿日斯兰在信中说他们可以启程来伊汗,他在伊汗留了人照顾他们,秦秋寒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他的王子府,绝对不会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
秦秋寒看着温霜雪,他很认真的在想是留温霜雪在加措治伤还是带着温霜雪一起去伊汗。等阿日斯兰凯旋之日定会把他同柔嘉的婚事提上日程,大婚之时他这个做兄长按礼应当在场。更何况他代表的是北昭皇室,皇室送公主和亲,身为使团正使,他必须要宣读赐婚国书。
秦秋寒把阿日斯兰的信叠好放在信封里,他决定再等几日再想这个问题。秦秋寒暗暗下定决心,等阿日斯兰凯旋的那天,便是他离开加措之日。
温霜雪是在第六天夜里醒来的,刚一转醒便忍不住咬着嘴唇发出一声细小的呻吟。太疼了,好似有无数柄小刀在内脏上疯狂的翻搅。温霜雪缓缓出了口气,缓缓起身盘膝坐在床上,调动内力不断冲刷经脉,不过片刻整个人便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出了一身冷汗。
秦秋寒自温霜雪坐起来时就醒了,被狂喜填满的心脏立刻就想把她抱在怀里。但下一瞬,他就看见温霜雪盘膝背身而坐,不过片刻周身便隐约有云雾蒸腾。温霜雪在疗伤,他不能打扰她,不然内力反噬之下温霜雪这身功夫怕是要废了。
秦秋寒侧身面对温霜雪躺着,一双眼睛死死的黏在她身上。温霜雪每一次皱眉都好似在捅他的心,让他连骨头也拧的生疼。
天空逐渐泛白,阳光也缓缓洒进来。温霜雪睁开眼,只觉这一觉好似睡了许久。
“霜雪。”秦秋寒叫了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