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忽然下起了一阵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枝上、地上,发出“嗒嗒”的响声。正屋房门大开,李存勖与宋可卿对面而坐,面前不再有清茶暖酒,只是淡淡地说着话。
蕊仪在对面的廊子下等待,韩靖远早派人送上斗篷、手炉,又在石凳上铺了垫子。蕊仪坐在那儿静静地望着房里的动静,雨疏风大,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偶尔他们说话的声音高了,能听到只言片语,做个猜测。
韩靖远在她身后站定,瞥了眼斜角里站着的冯地虎:“父亲大人捎信过来,冯统领大概和刘贵妃有些瓜葛,你可当心了。”
难怪冯地虎处处针对她,蕊仪挑眉笑了笑,目光却冷了下来,“看来方才要是再晚一步,宋可卿他们就得命丧黄泉。到时我也难以善了,怕是一回去就得被打入冷宫,好一个一箭双雕。”
“刘贵妃虽没有娘家可以依仗,到底跟皇上的时日最长,根基深厚,妹妹千万小心。”韩靖远又叮嘱了一遍。
蕊仪颔首,隐隐听宋可卿问了句“为何”,像是在问存勖每每沉思,心底里究竟藏了什么事。上次听宋可卿说起,她就很是疑惑,此刻凝神想要听清楚,可一时间只听见些许宋可卿的声音。
“姐姐回来了,围得这么暖和,怎么,难道受寒了?”蕊瑶在她身后出现,话中带刺。
蕊仪回过神来看着她,慢慢地起身,“皇上在和宋军师说话,你送我回去,咱们慢慢说。”
蕊瑶依言随她出了大门,不过并没有一路跟她回去,而是在门前的石柱旁停了下来,“姐姐还想放宋可卿走,是不是?其实这跟我没有关系,可姐姐为什么要骗我?”
“是我不对。” 一下子实在无法让蕊瑶接受那么多,蕊仪不想将那些道理再跟她解释一次,直接赔了不是。
蕊瑶一口气闷在胸口,听她主动认错,怒气堵着发不出来,“姐姐想让我拖住皇上可以直说,为什么要把我蒙在鼓里,还把我耍得团团转。”
“不是怕你不答应么?”蕊仪淡淡地叹了一声。
“我是不答应,让那个宋可卿就这么走了,皇上的念想断不了,也不知还要连带着咱们别扭到什么时候。要是我去,一准儿叫她再也回不来。”蕊瑶恨恨地道,牙根生疼。
“嘘”蕊仪止住她,摇摇头,望向房内两道身影,压低了声音,“你动了她,皇上非得撕了你不可!你瞅瞅,他们正说话呢,你见皇上跟哪个女人这样说过话?”
“就凭她?”蕊瑶咬着下唇,望着他们,嫉火盛放。
蕊仪目光幽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里面的话也该说得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她怕存勖会把持不住。眼下的情形还是乱一些的好,她又叹了一声,“皇上为了她,还说要废了我,我怎么说也有他的骨肉。她一旦入了宫,不必争须臾,后位唾手可得。”
蕊瑶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屋里冲去,她跨进门内,朝李存勖福了福,半分没有看向宋可卿,就仿佛宋可卿根本不存在一样,“皇上,天晚了,该回去歇息了,此等乱臣贼子不值得皇上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