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喜义回来时见蕊仪望向林中出神,他探着脑袋望了望,喜笑道,“是中书令大人和夫人,打从兴城回来,他们还没给娘娘请过安呢,奴婢这就叫他们过来。”
“不必了。”蕊仪笑了笑,转过身,“大家都要安置,他们应该也是路过。”
李嗣源和平都似乎也察觉了这边的动静,望了过来,赵喜义迟疑了一下道,“娘娘,他们好像要过来了。”
“走吧,本宫累了,不想和他们说那些客套话。”蕊仪拿定了主意,绕过赵喜义,抬步就走。一切不都如她所愿了么?他恩恩爱爱过他的日子,好好做他的功臣,她也一心一意待存勖,做她的皇妃。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些加了药材的点心,不过是出于朋友之义,再或是鱼凤出于主仆之情自作主张……她是时候该把那一切都忘了。
梳月宫中已是灯火通明,蕊仪环视四周,宫院中也有少许几株腊梅,满意地笑了笑,刚要跨过门槛,被赵喜义唤住了,“娘娘放心,皇上知道娘娘的好。”
“有劳公公了,公公如此对本宫,本宫无以为报。”蕊仪立刻唤人从箱笼里取了银子递上,这些人无非是求财,她从不缺金银,也就不必放在心上。
没想到赵喜义推开了,笑道,“娘娘对皇上忠心,奴婢知道。只要对皇上好,就是对奴婢好。”说罢带着人转身就走。
都说这些个内监的性命荣华都系在了皇帝一人身上,他们中虽有弄权乱政者,但多数却只能将心力、喜怒全都与皇上丝丝相系,看来不假,而且赵喜义也正是如此。蕊仪微微一笑,也不强求,一行人入内安置了。
梅林边上,平都倚在李嗣源臂弯里,望着他,嘴角甜丝丝的笑容越来越大。她刚想开口,却发现李嗣源正直勾勾地望着回廊转角的地方。她也看过去,腰上陡然一松,她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你……”平都气恼地道,再次看向回廊,只有两点灯火在风中摇曳。这儿该是梓娇的寝宫么?她幡然醒悟,蕊仪平日爱花爱草,兴许换了梳月宫,“好好的一出戏不知是唱给谁听的?”
李嗣源叹了一声,伸手想要扶她,被她一把甩开,“对不起,咱们也该回去安置了。”
“是淑妃吧,你还想着她是不是?你想着她,就去告诉她,就去和他争。她本来就是你的,你一味地忍让,要忍到什么时候。”平都阴恻恻地道,字字带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住口!”李嗣源低喝道,一把拉起她就走,平都被他连拖带拽的,一连几次撞在他身上。
“你怕了,你怕跟他争,跟他抢。”平都稳住脚步,含恨看着他。
“他是我的二弟,是老王爷的嫡子,也是你的表哥。”李嗣源阖上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平都心比天高,总劝他图那大逆不道之事。比起大将军夫人、中书令夫人,做皇后当然是万分荣显,她们这些世家侯门之女常有争名逐利之心,有这样的心思并不奇怪。可惜,平都偏偏下嫁了他李嗣源,一个受了李家一世恩惠,一个最不能为她达成心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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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衍藻宫里都很平静,梳月宫就更是静的可怕,常常只听到器物挪动和人们的叹息声。磬口腊梅的浓香并没有给人带来喜悦,闻久了反倒心烦。也许阖宫上下唯一能静下心来的只有蕊仪,她让人采了几支腊梅,天天对着那丝般的花被,竟琢磨出好些新样子。
“娘娘,皇上摆宴。”满月轻道,递上一张花帖,上面的字出自蕊瑶之手,这让她很不舒服。
接过来看了看,在腊梅林后的戏台子,倒是离梳月宫很近。蕊仪笑了笑,眉梢一挑,“我早说了,不必担心,皇上该来了。”
“可是韩婕妤也在,皇上又不是专门来看娘娘的。”满月闷闷不乐的,心里一直为蕊仪抱不平。蕊仪太可怜了,每天在这儿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还得听那些风言风语,一会儿韩婕妤跳了一支胡舞,一会儿又是韩婕妤得了一件千金难求的宝物。她们千防万防,可这些话总能有办法钻到蕊仪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