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做下的孽,问朕何用?”后四字李存勖几乎是一字一顿,他目中燃烧如火,要烧的是敏舒,也许更是他自己。只是他不说,面上憋胀,双拳紧握。
“皇上,晋王爷,你带我进府时,我早就说过自幼与表哥订亲,青梅竹马,你威逼我父亲,他老人家卧病在床多年,不消几日竟活活气死。我身着孝衣守灵不出,自是不肯,你强娶我入府。本以为你是看上了我这蒲柳之姿,谁知你不过想要我家的藏书,拿到老王爷坟前焚化……”
“德妃姐姐,别说了。”蕊仪上前扶她,给蕊瑶使了个眼色,蕊瑶低着头,根本不向这边看上一眼。
一把将她推开,敏舒向旁踉跄了两步,指着蕊仪又狠狠地瞪视着蕊瑶,“还有你们的好姐姐,她先让人抓了我的表兄,要挟于我。我有了身孕,她收买道士说我妖气缠身,定要我亲自去道观祈福三日。我果然小产,受了凉,以后再难有身孕。她还继续威逼我,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和她联手。”她看着梓娇,冷冷一笑。
“你这贱人看我做什么?皇上,她已经疯了,还不把她打入冷宫。”梓娇急了,一挥手让内监上前拉她。
李存勖尚未应允,敏舒又大笑起来,指着梓娇一步步地向前,竟无人敢拦她,“皇后,你以为你做了皇后就洗得掉你那贫贱的出身么?就以为那些龌龊之举不是出自你手么?晋王妃入府近十年,为何一个子嗣也没留下,还不是因为你要给守王铺路,让蜂子采那红花之蜜,日日让她服食。晋王妃殁了,你又把我表兄压在手里,让我接近韩蕊仪,用夜明珠害她。我不配做皇妃,你更不配做皇后!”
“你……”梓娇上前去对敏舒又踢又打,“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别的。
“够了!”李存勖厉声道,目光在她们二人间游转,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除去德妃名号,移到陶光园,交由顺喜看管,带下去。”
“皇上,请再听我一眼,皇后她不认……”敏舒被两个内监从后捉住,被拖着向后,不停地喊着。李存勖一个手势,赵喜义捡了掉落在旁的绣帕塞在她嘴里。
敏舒一走,蕊瑶和梓娇又都活泛起来,梓娇坐端正了,故作平常地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这个贱人?”
“前一刻还姐姐妹妹的,一会儿功夫就成了贱人了,世事无常啊。”蕊瑶凉凉地道,到李存勖另一边站定,“皇上,还没搜瑶光殿呢。”
“都给朕住口!”李存勖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赵喜义赶忙带人跟上。
“臣妾先去看看王婕妤。”蕊仪告退,临走深深地看了蕊瑶一眼,叹了一声。
折腾了大半日,不到晚间丽娘就殁了,李存勖站在贞观殿前望着天际渐渐泛起的暮霭,脸上无悲无喜。
这日晚间也甚是燥热,赵喜义怕他坏了身子,上前轻声道,“皇上,还是回殿里吧。”没有回答,他又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伊氏和皇后娘娘?”
又是一声长叹,良久,李存勖方道,“朕还要为守王想。”他顿了顿,不由自主地岔开了话,“朕若是追究,非但皇后,就是昭媛也摘不干净,这样又会牵扯到贵妃。朕不是不想还后宫一片清静,只是这样以来,朕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在贵妃诞下皇子前,不能动守王,赵喜义明了地点了点头,偷瞧他的眼色,“那伊氏该如何处置?”
陶光园里只有一个废弃的宫院,陶光园又一直未用,那儿便算是冷宫了。只是将敏舒交由顺喜看管也并非长久之计,赵喜义对敏舒有些怜悯之心,与其让她关在那儿被人欺凌,不如废为庶人,逐出宫去。
李存勖目光渐渐如铁,眉心紧缩,咬牙道,“伊氏,赐死。若她那表哥还在人世,尸首就交由他回乡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