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脉后,冯立仁提笔写了方子,递上去,一双老眼目光闪烁。蕊瑶看了看,目光冷然道,“怎么又是这方子?吃了半年了,本宫还没能梦龙有喜。”
“滋补的方子见效慢,也是常有的,娘娘切不可心急。”冯立仁忍不住想要擦汗,要是能再拖上一年,他出宫恩养,就真是佛祖保佑了。
蕊瑶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并不是一味信这些太医的人,她也看过一些医书,对自己的病症不免有些揣测。此刻在她的目光逼视下,只见冯立仁的头越来越低,她只觉得那些曾经子虚乌有的揣测渐渐明晰起来。
“冯大人是老实人,不会说谎,有话还是实说吧。只要你保证不传出去,本宫绝不会为难你。”蕊瑶定定地道。
“不是什么大碍,不是什么大碍。”冯立仁打着呵呵,连连点头。
“太医院里当属冯太医和崔太医的医术最高,是不是要本宫把崔太医请来,冯大人才肯说?”蕊瑶心底起了一阵烦躁。
冯立仁吓了一跳,崔敏正亲近的是蕊仪,要是让他知道了,传了出去,他就更不能活命了。他诚惶诚恐地低着头道,“娘娘的脉象乍看之下并无异状,可是依臣多年行医所见和家中祖传医书所述,根本无法……”
“本宫一辈子都不可能诞育皇嗣,是不是?”蕊瑶只觉一下子两眼热泪盈盈,不能自己,“好了,你先下去,今日的话决不能对人说起。你若是说了,本宫就说是你用错了药,到时皇上会如何处置,你自己掂量。”
“臣不敢,臣以性命担保,绝不多说一个字。”冯立仁如盟大赦,抱起医箱子就走,半刻不敢多留。
蕊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一直到用午膳的时候。她看着那些精致的菜肴,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后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既然没有这个命,那便退而求其次。老天已经把一个机会送到了她跟前,送到了他们韩家面前。
郓州大营里,李嗣源与魏崇城、石敬瑭商讨了粮草调度和新军征召,刚刚散了,平都就端着茶点进来了。
平都袖子里还放着刚刚收到的信,是鱼凤从洛阳传来的,她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眼中永远没有她的丈夫,“准备了小半年,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时机还不成熟。”李嗣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平都与蕊仪毕竟是不同的,“天下未定,不能轻起刀兵,若能相安无事,何尝不是百姓之福。”
“那她呢?你打算就这么把她留在洛阳宫里?”平都淡淡地一笑,她知道,李嗣源不是不记挂蕊仪,只是比起蕊仪,天下苍生更为重要。其实远在宫中的蕊仪,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洛阳又有消息了?”李嗣源声音一沉,本不忍相问,怕这一问,便难再割舍,可还是问了。他早晚要想出办法,可这世间当真有两全之道么?
“不,没有。”平都摇了摇头,掩饰了过去。看了他一眼,把糕点放到他面前,故作不经心地道,“我要回洛阳一趟,别拦着我,也不必担心,不会让他们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