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还有点良心,当年若不是他作证,林家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说过,早晚会告诉你原因,没想到咱们会是这样的结果。”平都叹道,蕊仪一下子变成了自己的妹妹,她还不能完全接受,“李存勖那厮知道你的身份么?”
“现在回想起来,他在我到晋王府的时候就知道了。那天他无意间看见我颈后的胎记,脸色都变了,冷落了我好些日子。后来问了我几次,也问过韩元,大概觉着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也就没有追究。”蕊仪苦笑了一下,不觉想让她安心,“如今他又试探过几次,我都应付过去了,他并不知道我已经想起来了。”
“他是把你当成了抓在手里的小老鼠。”平都冷冷一笑,笑中有嘲讽、有同情,“那时候你对他动了心,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怪你。可是如果你现在还不死心,就是真正的不孝、不仁。”
“那时候是我傻。”蕊仪低下了头,如今想起那些往事心中也并非没有一丝涟漪,可一切都太苦涩了。如果她一早知道这些前尘过往,即使她不是林子良,在得知他是那样一个人之后,也不会再敢和他有何瓜葛。
他的笑是那样的温煦,却掩藏着那么深、那么可怕的秘密,他可以为了权势,斩杀恩师一家,连妇孺都不放过,连自己未婚的妻子都不放过。她悲凉地目光落在平都身上,“咱们这一家到底造了什么孽,他到底要隐藏什么?”
平都看了眼身后的暗格,把手心里的钥匙插了进去,里面是个薄薄的油布包,打开来是一份折子,“老王爷病重之时曾有交待,李存勖虽有将才,但暴躁乖张,不可为天下之主,遂传晋王之位于义子李嗣源……”
“父亲在老晋王身边,自然知道这一切,他怕事情败露,就杀了我们一家灭口。可是父亲他并不想把这件事说出去,我记得他说过的。”蕊仪阖上眼,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就是他的可恨之处。”平都将奏折收入袖中,叹息道,“我为何会嫁给李嗣源,你应该明白了。”
“你爱他吗?还是仅仅为了报仇?”蕊仪担忧地问,如果是后者,她未必会顾全嗣源。
“爱如何,不爱又如何,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以前还会吃醋,如今知道了你是子良,还吃什么醋。”平都自嘲地笑笑,“你跟我走,还是回宫去,和我们里应外合?”
她是走不了的,蕊仪淡然一笑,“回宫。”她抬眼,“你们会动手么?”
平都颔首,“等时日到了,我来接孩子,若他日有聚首之日,我就把孩子还给你。若是没有,我一定视如己出。”她也笑了,尽管泪未尽,“父亲说你有主意,你一定可以瞒过李存勖,化险为夷。”
二人相视颔首,平都戴上纱帽,大步从她身边而过。蕊仪没有回头,分别十一年才真正以姐妹身份相见,但这一面太过短暂,短得让她再不愿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