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吧,鱼凤心细,又习过助产之术,能服侍我。你在这儿也是白白烦心,还净添乱。你去陪皇上说说话,他高兴了,对皇嗣只会更加喜欢。”蕊仪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朝她点点头。
“那我过去了,有事让他们来告诉我。”蕊瑶也朝她点了点头,忙不迭地起身,脚下有些慌乱地朝殿外去了。
鱼凤轻推开门,背着一只小医箱进来了,她对几个宫人道,“你们多那些热水和布巾进来,再煮些豆粥,娘娘还要过一会儿才能生。”她凑到床边,问崔敏正,“崔太医,娘娘可能平安生产?”
“拿回来了?”崔敏正目光一沉,看向那医箱。
“嗯。”鱼凤重重地点头,把箱子打开一条缝。
“娘娘,臣要用针灸之法催生,可是当中巨痛,娘娘只能忍耐。”崔敏正已打开自己的医箱,等待她的示下。
“好,你只管做,我忍得住。”蕊仪拿起枕下的软木块咬住了,这是嗣源的孩子,她说什么也要为他生下来。他们无缘相守,能留住他们缘分的就只有这个孩子了。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再平安地送到他身边。
“你去杀只鸡,把血拿过来。”崔敏正提给鱼凤一只小玉瓶,郑重地道,“血装在里面五个时辰都与刚流出来的无二,一会儿就都抹在你带回来的死婴身上。”
鱼凤应声而去,外面有人来问,想必是李存勖和蕊瑶派来的,萱娘进来问了几句,把人挡了回去。蕊仪一声痛呼,在崔敏正的示意下一阵一阵地用力,十指深深地陷入身下的锦褥里。这是从未感觉过的痛楚,铺天盖地地袭来,不一会儿就疼得全身发麻,到了后来已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看到头了,娘娘,再用力。”崔敏正低声喊道,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应该快了。
鱼凤已拿了鸡血回来,帮他按住蕊仪上身,“娘娘,就快了,奴婢方才出宫,已经见到接应的人了。”
蕊仪定了神,用尽了力气,只听崔敏正连着说了两声“出来了”,身下痛楚顿减。崔敏正眼明手快地捂住孩子的嘴,孩子还是呜咽了几声,蕊仪手一挥将床畔的铜盆挥落在地,当啷当啷的响声,掩盖了那哭声。
鱼凤立刻应景地大叫,手下不停,将带进宫的死婴泼上血,再将剩下的鸡血洒在床褥上。崔敏正将孩子包好,用针封住穴道,让她沉睡,抱到蕊仪面前,“娘娘,是位小公主。”
“她不是公主了,你带她出去,交给她的伯父。洛阳城早晚要破,她不做这个公主,就有一条活路。”蕊仪撑起身子,轻抚着孩子的脸,小脸皱巴巴的,只依稀看得出鼻子像他。
城破?崔敏正一愣,丝毫不敢耽搁,原先心中的不愿立刻去了大半,“臣代一家老小谢娘娘大恩,臣这就去,娘娘再看看孩子。”
“不,带走,立刻……”蕊仪别开眼,不忍再看,若还能相见,也不知又是何等光景了,“去,叫萱娘进来。鱼凤,你送崔太医出宫,交给接应的人。”
城破之后,这里将被战火蔓延,崔敏正想要安身立命最好的法子就是跟在李嗣源身边。等见了平都,他为了自己和他的家人只能一生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