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手中剑谱沉有千斤,眼前美人神色冷漠。李灏君既不舍一剑朝着锦绣刺去,也不敢伸手相抱,只能是无力的怔怔站在原地半晌,才咬着牙恨恨地问:“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平民百姓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信他爱护他救他。难道你可以忘记当初你在我怀中那万人瞩目,锦衣玉食的美好日子吗?”
锦绣对着李灏君漠然的一笑,然后脑海中又忆起了甫镜尘,目光缓缓转柔,轻轻开口道:“只因你口中的那个平民百姓他会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绝不负我伤我。永远不会带一个女人到我面前说这个人怀了他的孩子,他永远不会要我当一个大方的妻子,接受夫君迎娶新妾,和他在一起或许享受不带你带给我的荣华富贵,皇族身份的容颜,但是却能获得你所给不了的独占温柔和幸福。”
“他虽不会武功,却也是个真君子、堂堂男儿,断不会做出献妻以求平安的事。我没有权势,但却也不会因为他被你折磨就委屈继续跟随你!我若这样做就是侮辱了他,也轻贱了我自己。”此刻,锦绣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决定今天想要穿什么衣裳一样,“所以,我只要与他同生死便是。今日,我能救他出去,便一起活;我救不了他,就一起死。”
锦绣那样平淡的语气说来,竟是一种斩钉截铁的从容,百折不回的决然。
李灏君怔在当场,半晌忽地暴发般喊:“那我呢,在你心中我又算什么?我就算曾经一时冲动负过你,至今也后悔过千万次,心心念念不能忘你,天南海北四处寻你,你这样……”
锦绣微微皱眉,“算起时间来,你新迎接的妾室腹中的孩子估摸也不小了。你还对我说这样的话,若是让她听到会多么伤心。”
李灏君只觉气恨难平,情不自禁扑向锦绣,伸出十指似想将她生生掐死,“你这个狠心无情的女人。”
锦绣灵活的往后一闪身,怫然道:“李公子请自重,我已是甫家妇了。”
这一句话,更让李灏君觉得胸前如被砍了一刀般地痛,大吼道:“可是,我也喜欢你,我也爱你啊。”
锦绣冷笑一声,“哪一种喜欢?是纳一个小妾告诉我找了个姐妹来陪我的喜欢?哪一种爱?是男人对女人的爱,还是李王爷对王妃的爱?”她看向他,“我若没有爹爹的背景,你还会这般四处寻我,这般不择手段要得到我吗?”
“我当然……”李灏君冲口要答,却与锦绣的目光在空中撞个正着。那明丽的眸子仿似能看到人心最深处,叫他不由自主全身一震,那一句话竟再也说不下去了。是啊,如果锦绣不是江湖最大势力执掌人的女儿,只是普通民女,如果他只是偶尔在桥头、水边、柳下、林旁,看到她的倩影,或许会心动,或许会牵念,或许会一时冲动,掳她上马……但绝不会想到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绝不会这么放不下。李家皇室的名声,她的王妃怎么可以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就连已经为他生下一个儿子的新妾,至今还只是顶着妾的名份,又何况其他女人呢。
别的女人,又有几个像锦绣这般美貌、智慧、家事背景共具的呢?
锦绣看他的目光里,甚至已多了点怜悯,“若你只是为了皇室的颜面,实在不必再来逼我,我锦绣,愿以任何罪名被你休弃,我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只为你从此能还与我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
李灏君羞怒交加,大喝道:“我不放。”
“你会放的。”锦绣轻轻一叹,用了解的目光看向他,“你若不放,如今我已嫁给他人为妇的事情、还有你李家打下江山的武学,都会公诸于世,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放了我吗?”
“……”
是的,一切都如同锦绣的意料之中,李灏君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弃皇家的颜面和李家无人破解的武学的!
锦绣当天提前回到了甫府,大约到了晚上,她再次见到了甫镜尘。
此之后,甫家终于恢复了平静。
夜晚,甫镜尘独自一人跪在甫父甫母的灵位前,一个人跪在垫子上,似乎有了大半天。
锦绣站在屋外,心思同样乱如麻,甫镜尘这一归来,甫家便变了样,父亲母亲都没了。
许久,锦绣着实是心疼甫镜尘这样长跪下去对身子不好,终于走了进去试图将他扶起:“相公……”
只是,意料之外的是,甫镜尘很无力的推开了她的双手,继续麻木的跪在灵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