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磨墨的琉璃笑道:“公主要作画呢!墨玉要逗寒香开心,怎么,一定要拉上公主?”
锦城看她们彼此玩笑,愁心略略化开去。
“也好。一起去一梦阁赏月。只是每人要交一张画出来给我。”锦城假装严肃地说。
墨玉琉璃跟在锦城身边,多少也学了些,都答应了下来。只有寒香她并不会作画,也不想作,行礼道:“公主,奴婢并不会作画,奴婢能不去一梦阁吗?”
“傻寒香,”琉璃已经开始准备纸墨笔砚了,手上麻利地干活,嘴里也不停,“一梦阁地高气爽,是风凉的去处。你自入府,也没有机会去看过。今天可要去看看!”
寒香自然知道一梦阁的好处,一梦阁也一直是她想观赏的地方,可一想起刑训她整个人都懒懒的,不想爬到那样高的地方去伤怀。于是摇摇头道:“我之前风寒没有好全,就不上去吹风了。”
锦城想起寒香病的那段时间,其他的人都跟着她在陈府,就她一个孤零零的在公主府里遭罪,便也有些心疼。毕竟是刑训托付过来的人,便转头向琉璃道:“她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了,让她多休息一会吧。你把东西整理一下,我们去。”
墨玉本是一片好心地提议,见寒香如此油盐不进,顿时觉得平日里公主有点太宠她了。想把她培育为公主身边的第一人的心思也慢慢淡下去了。
寒香就此告别,琉璃和墨玉陪着锦城上了一梦阁。高台光洒,明月朗朗。天地间,色繁光静。
三个人就着一梦阁吃饭的桌子慢慢地开始作画。
锦城抚摸着画纸上浅淡的纤维痕迹,心中又冒出了些许惆怅。提笔不假思索地画了下去。墨玉和琉璃对视一眼,也下了笔。
墨玉画的是高台望月图,平地之上孤单的阁楼拔地而起,几乎触摸到天际。明月虽然很圆,但看得出修改的痕迹。琉璃画的则是花好月圆,牡丹争相吐艳,玉兔高照,分外惹人怜。
而锦城画的是一个人。是背对她的崔墨。
黑发散尽,撑伞望江,还有一只淡淡的桃花,楚楚地斜在他身边。有小舟远道而来,要把他载回去。
齐国永远是崔墨的故乡,在那里有太多的故事他割舍不下。而大梁又是自己的故乡,有太多的血泪她不得不偿。第一次觉得如果自己是一朵桃花就好了,大梁的桃花可以被齐国的崔墨折回去,就算是枯萎,也是在他的袖中枯萎,不是吗?
锦城忽然很想见崔墨。他们前一次漫长的别离,没有好好送别,这次也要这样吗?有那么一瞬间,锦城几乎以为画中人要转过身来,向自己微微一笑了呢。
三个人在一梦阁上磨蹭了许久,等到天光微白才散了去。
徐侍天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穿衣起床到院子里。远远地望见公主府的一梦阁灯明如昼,宛若一颗即将陨落的星。敲醒守夜的小厮问时辰,得知已是子时,暗中纳闷怎么公主还不就寝。转念想着锦城大好年华被囚公主府,大约也是苦闷难眠。于是,人从后门出去,往长公主府的方向过去了。
大约走到新翻的皇家园林时,看见有另外一个人遗世独立,也在往公主府的方向走,心中大警,跟在他后面要看个究竟。却在拐弯处被抓了个现行。
“你为何要跟着我?”
徐侍天的双手反剪,被人牢牢抓住,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自我冷静了几秒,徐侍天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赏……赏月。”
虽然知道徐侍天幼年口吃,但是这么个夜里,这么个姿势,不免有自己欺负他的嫌疑。来人皱了皱眉,把徐侍天放开了。
徐侍天站稳,回头看他,在天地安静的时刻呼出声:“崔……崔王爷!”
崔墨随意地点点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徐侍天指指一梦阁。阁上灯光璀璨,还没有灭。
徐侍天在皇位继承的事情上明确表态后,众人都知道他是锦城这边的人,他担心锦城不为过。但是想起这么一个年轻男子半夜里还起来关心锦城的状况,崔墨很是吃醋。
顶着徐侍天怀疑的眼神,崔墨道:“本王也是看着一梦阁红灯高悬,放心不下,才来看看。”
想着公主与崔墨之间的流言蜚语,徐侍天也有些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