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你了。”无名笑了一下,很凉薄的那种,“我以为我可以乖乖得一生一世只喜欢一个人的,药药。可是忽然有这样一天,我不喜欢你了。”
锦城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谢谢你曾经喜欢?或者你能走出来真好?
她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吧。
无名再看了锦城一眼,就进去了。
锦城感觉这次的治疗非常漫长,她一会想到崔墨一会又想到无名。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值得被喜欢,可是自己又如此的幸运遇见崔墨。她倒是觉得像药药这样的女孩子是非常值得喜欢的。但是她也慢慢地感受到自己作为段锦城,作为陈桃花,一直在扼杀那位天真浪漫的药药。
她现在听见药药这两个字,觉得已经没有很感动的心跳了。
无名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锦城跑上去和他说再见。
“公子,我还能见到你吗?”
无名眯了一下眼睛:“药药能,你不能。”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把自己和药药剥离开来。锦城低着头,说了声好。
无名很快就走远了。锦城在他的身后看他的背影,隐隐约约的青色,是医者那种很纯粹的青色,带点竹叶的瘦削。
“他走了?”
“对。”
崔墨站起来,把锦城拉在自己身边。
“很多人离开了又会出现的。”
锦城点点头:“我知道。”
短暂的平静。
“崔墨!你说药药是不是被我杀死的?”
“你很喜欢药药吗?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们口口声声怀念的这位药药,但是可以勉强描述她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爱,很甜,似乎没有事情可以让她过于伤心,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喜形于色?”
“对。”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世间上还有些大风大浪,也许在经历的时候不太顺畅,但每当回首,都能发现自己的更深层次的宁静。”
崔墨把锦城揽在怀中,他可以认认真真欣赏她小桃花微皱的眉头,从她的表情中了解她的小小心思了。他知道桃花还不太明白。
“药药的纯良是因为无知,而你的善良是黑暗过后的光明。要论喜欢,我更喜欢桃花在风雨过后依然绽放的美丽。”
又是短暂的平静。
“崔墨,我越来越爱你了。”
“……”
“我知道。”
风雨又更大了些,再大了些,最后把一切都模糊了。
“不好啦!不好啦!”这样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大雨中倾倒着不幸。
锦城和崔墨对视一眼,走到门前,传信的人把湿漉漉的信往锦城的手中一塞,就往焦急的孙成退那里过去了。
锦城摸着滑溜溜的书信,心中升腾起奇怪的悲哀感,她甚至都有点不敢拆信。
崔墨把信拿到自己手上,果断的把信拆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里面写的清清楚楚,不给人一点幻想。
“是不是……”
“桃花,蒋若讷殁了。”
锦城看着崔墨,似乎听不见他说的话,她把信又重新抢在自己的手里。在一片雨水模糊中,她似乎看明白了。
蒋若讷为救他心心念念的靖江城百姓,入水修坝,溺水而亡。
他在下水前,摘了靖江水灌溉的梨。才咬了一口,就把剩下地扔进了江水里。
“分梨既分离,今我与靖江分梨,自与天地分离也!”
他没想过要浮上水面……他没想要活下去……他的身上还有伤……
锦城想起那一个晚上,这位倔强的少年,站在她面前,厉声戾色地对她说:“一旦你对我城有所不利,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现在呢?天地不仁,欲以靖江城的百姓为刍狗,你忍心离开吗?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
你怎么忍心与天地分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