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涵之在里面看出来，他还想叫一声锦城，但是怎么？温温柔柔地唤，还是撕心裂肺地唤，锦城都不会回头。

于是他低头，看着水滴落在地上，很缓很缓地说了一声：“锦城。”

锦字为上，城为下。

攻锦屠城。

琉璃一直在里面听动静，寒香在为她擦拭：“琉璃，赵涵之答应娶你为妻了。”

琉璃睁眼望着床头的那一对黑色的水鸟，好像没听到。

寒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琉璃似乎很累，但是她又不肯睡觉。寒香有点担心她的身体状态，只是寒香这次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一个儿女双全的人也不好说话。

过了很久，赵涵之进来了，他朝寒香看一眼，寒香重新为琉璃换了放在额头的湿巾，小声说了一句：“告辞。”

寒香出去了。水晶帘微动，唱很好听的歌。琉璃似乎听见赵涵之在唱歌，一句一句的，每一句中藏着一个人，藏着一位明媚的少女。

“琉璃，我想娶你为妻。”

琉璃闭了闭眼睛，点点头。作赵涵之的妻子，可是她一生最温柔最向往的梦。可如今快要实现了，为什么没有开心？

因为那个小生命吗？在她生命中匆匆来去的小生命？

她都不知道，他来了；当他走时，我才知道……

何必呢？寒香和她说了，公主回来了。如果没有公主的带领，她不会遇见赵涵之；如果没有公主的不从，她不会成为赵涵之的妾；如果没有公主的回来，她现在也不会得到正妻之位。

她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好是坏了。

赵涵之在寒香床前坐了一会，也没想好安慰的话，最后甩帘子离开了。

琉璃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锦城出赵家大门的时候，赵府的人正在往外赶那位裘氏。裘氏干净利落地拿了自己的小包，清点了身后的人马，最后施施然向锦城走过来。

温温和和地行了礼：“公主能带我一程？”

坐在马车里看热闹的锦城望望她身后乌压压的一片随嫁过来的人马，拒绝：“不行。”

裘氏微笑，巴掌在她的脸上显得很红，她似乎对此没有察觉：“公主害我被赵府休弃，载我一程不行吗？只要带我走就可以了，他们会自己回去了。”

锦城被噎到了。

裘氏一扫之前柔弱的形象，冲着锦城道：“公主不会不认吧？我那位前夫，能让我那位前夫见风使舵的如此之快的，也只有公主本尊了。之前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劝他从了太子党。可惜……”

锦城无语凝噎。

裘氏便仰着脸看锦城。

“上来吧。”对于这样一位理直气壮，半点不见悲伤的“弃妇”，锦城无奈道。

裘氏愉快地上车了。还在车上掀开了帘子，冲着地上的人们喊：“你们慢慢回去！”

地上的人都顺从地答应了。

锦城看得有点呆，裘氏已经反客为主地叫车夫好启程了。欢乐地锦城觉得自己像是送嫁的媒婆。

“很吃惊？作为长公主，你的承受能力也太低了吧。”裘氏嗤笑，然后转过脸去吩咐车夫要走的路。锦城发现根本和自己不顺路好不好！

咋办呀？锦城用眼神询问老神在在的崔墨。

崔墨摇头，表示你自己惹得祸自己解决。

锦城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崔墨这货绝壁还在嫉妒赵涵之长得比他帅……即使赵涵之没有几年前好看了……

“我们不顺路欸。”锦城实在忍不住问裘氏。

裘氏摊手，答：“我知道啊。不然我为什么上你的车？给你个赎罪的机会。”

为什么有种好有道理我尽无言以对的微妙心情？

锦城觉得自己应该在赵涵之府中多待一会，干嘛出来不嫌事大地看热闹？

“长公主，我发现你也蛮可爱的。怎么？还没有想通吗？”对于锦城的一脸懵逼，裘氏表示很嫌弃，“我本来就是想要赖上你，就算你怎么躲，都是不行的。”

“所以……”

“所以我现在就在你的车上了。”裘氏干脆利落地回答，“不过现在我要下去了。因为……我到啦。”

裙摆一扬，人就不见了。

锦城其实还想问一句的。可惜裘氏走的太匆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