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口,刚想答“鸟蛋”,又转念想起这林子处处藏着机关,鸟类几乎绝迹,这谎未免太过拙劣。索性换了句话:“我做什么,你管不着吧?”
他忽地笑了,笑容却与往常不尽相同,如同结了层寒霜,“好,你继续跑,我倒要看看什么事令你如此上心,躲着我独自前去。”
我心里一估量,脱口而出:“不行,你别跟着我。”
他却慵懒地眯了眯眼,理了理衣襟,漫不经心地答道:“你好像也没权利管我吧?”
“你……”我被噎着了,气急道:“你能不能多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考虑?我此行是往火坑里跳,你还跟着来?”
听了这话,他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柔声回答:“你大可放心,我还没那么弱。”
他真的不懂吗?他是我心尖上的人,就应该安稳惬意地过着藏剑大少爷的生活,我不希望他遇到半分危险、受到半点伤害。
拿他没办法,只能和他一同前行。很快便接近了今日激斗的地方,尸体仍原封不动地躺成一片,不知是否有人来过。
我悄悄绕到树后,看到面前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显然就是被我一掌拍飞的蒙面人。一旁散落着我断成两截的青竹棍和他的那把刀。我俯身将反勾刀拾起,拿在手里反复观摩,发现它的刀身上竟密密匝匝地遍布着锯齿,锋利尖锐。心下冷然,原来这红衣教特意设计出了这种专克我帮镇派武器的利器。如此一来,他们大可在我们使出打狗棒法之前就将武器毁坏。毫不知情的大部队可就危险了,更何况我们本身已处在不利的环境中。
必须尽早和他们会合!我心中想着,又绕到另一端查看与我同行的两名帮众的尸体。他们的棍棒均已被毁坏并丢弃一旁。其中一人睁大着眼睛仰望着头顶雾茫茫的天际,眼神永远凝固。我心中顿觉凄凉,伸手轻轻将他眼皮合上,对着他们二人福了福身,在黄泉路上至少不会寂寞,还有众多兄弟姐妹相伴随行。
手腕突然被攥住,一把拽向树后。远处人影绰绰,喧哗声此起彼伏。
我帮的援手?我隐隐希冀着,抬头望向叶疏云,他却神情严肃,轻轻摇头。
那是敌人!我一手摁在刀柄上,浑身进入戒备状态。
为首一身红衣烈烈的男子阴沉着脸环视遍地尸体,几个教众检查一周后低声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似乎是在禀报伤亡人数。
他脸色愈发阴沉,几乎黑了半边脸,回头一扬手下令道:“竟杀我三百教士,给我追,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女人找出来,拔骨抽筋!”最后四个字阴冷地抖动着从牙缝里挤出来,浓浓的杀意令人遍体生寒。话到此时,我察觉腕上一紧,偏头去看叶疏云,只见他面上并无表情,若不是手上动作出卖了他,任谁也看不出这个人心中波动。
一丝灵光闪过我的脑海,却来不及捕捉。
只见一波波红衣人朝着四面八方涌来。
已经有一小队人马离我们越来越近,只需一个转身便能将自身暴露无遗。我一面做好殊死决斗的心理准备,一面暗自痛恨刚才为什么没甩脱他,将他置于这样一个险境中。双拳难敌四手,纵使我们二人如何厉害,此番怕是凶多吉少。
“报!雾阵仅能再维持几天,机关也快用尽。”不远处传来响亮的禀报,接着头目咬牙的声音随着风飘来:“全队集合!”快要走到身前的那队人马立即折返,询问声隐隐约约:“头,不抓那女人了?”
他森冷的嗓音飘荡在林间:“等剿灭了丐帮主力后,看她还能跑到哪里去!走!”
这份突如其来的秘密情报令我喜忧掺半,喜的是迷阵终于要被化解,忧的是大部队随时会遭到伏击。不论如何,眼下我们暂且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