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起腰来,正要再往前迈出一步,却机敏地捕捉到一丝破风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轻喝:“小心!”
我一转身,一道影子闪电般地扑过来,一把将我拥进怀里。
我脑子空白了一瞬,身体反应却毫不含糊,直接抽出了挡在身前之人背负着的轻剑,刹那间一阵挥舞将已至身前的几枚暗器击飞了出去。
猛地推离他,我抽刀出鞘,猛一吸气,身形如同一枚利箭射出,刀锋直逼暗器来源处,随着一注鲜血自对方颈动脉喷涌而出,偷袭者眼中生机迅速消逝,一头栽落下树。
回头寻找叶疏云,只见他已然回到原来的位置,剑身上绕着一缕血痕,信手而立,淡定从容。
“只有一个帮手,已经解决了。”他眸光柔和地凝望我,问道:“没事吧?”
什么没事,出了天大的事!我径直走过去,拈起地上散落的暗器一看,尖端现出点点紫红色,显然淬了剧毒。若不是我方才反应快,这些暗器可是会尽数没入他的背脊!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直愣愣地盯着他,若目光为炬,定能将他烧穿一个洞来。此刻整个人发懵,发不出只言片语,只有一个念头不停流转,充斥了我整片脑海,牢牢盘踞无法抹去。
看着他满面担忧地向我走来,我不由后退一步,阖上了眼睛。直至温沉的声音落入耳畔,捎上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怎么了?”
我终于打定主意,睁开双眼,努力不使自己的声音颤抖:“我没事。行刺的是何方势力?是不是红衣教?”
他蹙了眉,摇摇头:“不像。招式武艺没有共通之处。”
我揉揉眉心,避开他追随的视线,道:“第三方势力?”
“嗯。若方才我们留下活口,兴许还能问出些什么。”
方才的事我不想再提!此刻早已没了吃鱼的心情,我提脚欲走,却听见身旁人一声“等等”,步伐稍顿,转眼去看他。
只见他足尖点地,玄黄的衣袂翻飞,转眼已至溪水中央。他微微俯身,伸手从水流中捞出一件东西,姿态优雅得如同一只于水中觅食的鹤,超凡出尘,翩然如仙。
回过神时他已上岸,全身除了鞋尖没有一点濡湿,长身玉立,五官如用刀镌刻,俊美非常。左额前一绺发丝垂落,脑后墨玉一般的乌发高高束起。气质温润如一块质地绝佳的千年美玉,仿佛是从画中走下来似的。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见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眉目间弯出一个夺人心魄的笑来,将手上东西递给我:“我想你会对它感兴趣。”
我接过来,一惊——是只黑漆漆的隼,浑身箭伤,皮毛不住地滴落着水珠,身体僵硬,显然已死去很久。在它脚爪上绑着一个小竹筒,我打开盖子,将一张湿淋淋的小纸片翻开,字迹虽然模糊但仍能依稀辨认。
隼是我帮惯用的信鸟,它勇猛无匹又忠心耿耿,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将密信送达。而这个林子处处设有箭弩,直接废除了它的功用。
读完信上的内容,我眉头轻蹙,将纸片撕碎了扔到一边。至于那只恪尽职守的隼,我就近找了个坑亲手将它掩埋。
做完这一切,我抬起头来,对叶疏云微微一笑:“我们走吧。”
他饶有趣味地打量我,勾起唇角:“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大不一样,我心说,却只回道:“隼之于我们,就如同家人。换了任何一个丐帮弟子都会如此。”
他略略一点头,目光流露出淡淡的赞许,似乎认同这样的做法。
我们一同向前行去,走了片刻,四周地形发生了变化,雾气逐渐变淡。在一个四岔路口,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刚要开口,却被他抢了先:“我去找些吃食,你乖乖待在这里。”
许久粒米未进,经过一番波折之后我确实饥肠辘辘。难得他主动请缨,于是避重就轻地回应:“甚好,当着点心。”
他仍立在那里岿然不动,神情莫测地瞥过来,我一顿,补充:“放心,我待在这儿。”
他这才满意地掉头离去,留下我一人立足于林间。风过枝头,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