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一过,大宝二宝又去镇上了。
这天,悦来饭馆同一条街冯氏杂货铺的冯婆子向潘掌柜打探大宝的情况,说是她有个亲戚家的闺女和大宝年纪正相仿,这婆子有心把那闺女配给大宝。
潘掌柜不知道咋的心里就不乐意了,但他面上不显,仍是挂着笑,把那婆子拉到一个包间里,说道:“冯大娘,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咱们也是街对街住了这么多年了,我也给你透个底儿吧,这孩子我看着也是好的,就是孩子家里穷的不行,一家十几口人守着一亩三分地,日子过得比苦水还苦,而且家里男孙就七八个,就这孩子年岁大,早早就出来赚钱养家。你把亲戚家的闺女说给他,以后日子过不下去了,不是招人怨吗?而且,那样的穷家有了你这个开杂货铺的亲戚,平日里带累着你,这日子能过安生吗?”
冯婆子一脸苦笑,讪讪道:“我瞧这孩子长得高挑脸色白净,也不像那饿饭的人呀,没想到家里是这般情况啊!”
潘掌柜嘴角抽搐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孩子刚来的时候,你肯定没注意到,瘦的哟跟个麻杆儿似得,我也是看他可怜,让他在店里帮工,一个月就五百文钱,要养活一大家人,那孩子身上有个子儿也没留,怪可怜的!一日三餐也由着他吃,吃的那个多啊,我心疼死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心肠软,看不得可怜人,也由着他吃饱。这不!在我吃住三年,长了份好人才出来,”
冯婆子又道:“我看后街胡氏医馆有个小学徒跟他走到近,眉眼也挺像的,是他兄弟吗?”
潘掌柜郁闷死了,仍笑着对冯婆子说道:“冯大娘,那哪儿是他兄弟啊,是他同村的亲戚,平日里帮他给家里人带点钱粮啥的,你就别打听了,真要被孩子家人听到些风声,还不上杆子找上你啊!”
冯婆子点头,感激道:“多亏潘掌柜了,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门亲想都不要想了,别把我那娘家侄孙女害了!”
潘掌柜笑眯眯的把冯婆子送走,看了看正忙着的大宝,心里不免一阵焦躁。潘掌柜送走了冯婆子,又急急忙忙的去找赵媒婆询问招赘的情况。
赵媒婆满脸堆笑的跟潘掌柜说了几个愿意入赘的人家,一说家世人品差点把潘掌柜气得摔杯子,其中有两个他都认识,是镇上出来名的泼皮无赖,整天就想着偷鸡摸狗的事,剩下两个一个年纪不小了,一个有腿疾,潘掌柜黑着脸说道:“说了不会少你银钱,你就给我找些这样的?我亲戚家的闺女怎能找这样的人,再说,我不是跟你说了招婿要求吗?就按照我说的要求找,不合适的提都不要跟我提!”
赵媒婆赶忙赔笑道:“我的潘掌柜唉!你快消消火!听我这老婆子说上一句,这钱谁不想赚啊,而且潘掌柜给的也丰厚,只是我这一提入赘,说好的人家马上就不乐意了,你不知道我都被人赶出门好几次了,这两个泼皮也是听见些风声,主动找上我的,真不是我去找的他们,还有这个年岁大的,也是家里穷娶不上媳妇,最后这个我就不说了,你也能想到是啥原因。”
潘掌柜缓过劲来,语气也好多了,他叹道:“对不住了赵大娘,你瞧我这急性子,一着急起来语气就重了,你多担待点啊!哎!也怪我那亲戚催的紧,劳烦赵大娘再操点心。”
赵媒婆笑道:“潘掌柜你就放心吧!我就是吃这碗饭的,保管给你家亲戚照顾称心如意的!”说完赵媒婆起身把桌上的茶喝了个干净,就要离去,潘掌柜笑着把她送出门去。
话说那杂货店的冯婆子把潘掌柜那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那些有类似想法的人家也早早的歇了心思。当然,这些都是大宝不知道了,潘掌柜有所耳闻,心里倒是放松下来。
过了五月节,二宝在胡氏医馆已经满了三年,二宝行过正式的拜师礼后,正式成为胡郎中的第三个弟子。胡郎中胡子眉毛一大把,只正式收过三个徒弟,一个是他大儿子胡永华,话说这胡永华也是被他爹敲着打着走上了学医的道路,没办法,长子嘛,继承家业没得逃。第二个徒弟学成出师,到县城开了一家医馆,听说名声不错,慕名前去的人也不少。
后来,胡郎中也陆陆续续收过学徒,大多是坚持不下来连三年的考核期都没通过,有几个坚持下来的,胡郎中嫌人资质差,在医馆里打杂还可以,治病救人差火候,被他安排抓药或推荐做药材生意了。
二宝如今能深得胡郎中的看重,他也是满心欢喜,想到三年打杂跑腿端茶送水没有白干,终于拜到胡郎中名下,二宝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艺。
胡郎中摸着胡子笑眯眯的接过二宝奉上的茶,然后放下茶杯,指着一排满是医书的架子说道:“永麟啊,这些书你都可以看了,三年前你看这些书为时过早,如今时机正好。这三年来,你把药材药理也摸清了,再加上时常观摩我如何望闻问切,揣摩我如何开方下药,看这些书已经没问题了,遇到不懂的可以问为师,还有,从明天起,医馆里打杂的活儿你就不用干了,我会安排永华再请两个专门的杂役,你就专心看书吧!”
“谢师傅!”二宝给胡郎中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