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和二宝还没从战事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李枳实安慰的话也不能让他们心情平静下来,一顿饭吃的更是没味。
第二天一早,二宝从药行采备了些常用药草,辞别岳父一家,连镇上都不做停留,直接回到桃家村。
小李氏得知娘家都平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可二宝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把全家人的心都炸裂了。
民乱?匪兵入关?
桃三爷让三宝赶紧去把殷修竹叫来,北方的情况,孙女婿最是了解。
殷修竹也震惊了,关外的匪兵他可听说过,那些都是马背上的游牧族人,彪悍凶残骑马挥刀,一排头颅就割下来了。真要是匪兵入了关,铁骑南下,所到之处定是血流成河!只是这消息不知真假,殷修竹也不敢乱说,灾后的村民都极度脆弱,殷修竹思虑一番,才说道:“爷爷,北方有长城阻挡,关外匪兵没那么容易打进来的!”
桃三爷点头,道:“是啊,真那么容易,早打进来了!”
殷修竹也是这个意思,接着说道:“这消息不知真假,而且战事远在北方,咱们不能听风是雨自乱阵脚!”
众人都点头,殷修竹想了想,道:“即使有战事,蜀州天堑也是易守难攻,咱们不必惊慌,如今灾后重建,迫在眉睫的是耕种粮食,战事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咱们这儿。”殷修竹说完,停顿了一会,接着道:“真要是匪兵来了,咱还是带着粮食就躲到深山里去。”
桃三爷叹道:“就这么办吧!没想到我桃老三活一世,少时经历灾荒战乱得以幸存,临终老还要经历一次!老天对我真是不薄啊!要我这老命,我不啃一声的给你,眼都不眨一下,可我这一屋儿孙正是好年华,怎能让他们死于战乱啊!”桃三爷说到伤心处,眼角留下两行浊泪来。
长富上前劝道:“爹,你别想太多,这道听途说的事当不了真!”
桃三爷摆手道:“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自从洪涝期间,桃三爷病了一次,精神气就比不上以前了,如今听到战事又勾起了早年的回忆,悲从中来,精神头更是低迷。
二宝后悔把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告诉爷爷,惹的他老人家徒增伤悲,他走上前想给爷爷把脉,被爷爷推拒。
二宝祈求道:“爷,让我给你瞧瞧!”
桃三爷道:“出去吧!我好着呢!”
二宝站着不走,还是长富上前,把二宝拉开,低声道:“二宝,出去吧,你爷心里有数,过一阵儿就好了!”
过了一阵儿,北方战事的消息传到了桃家村,人人自危。整日里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担心战事哪天烧到了桃家村。至于‘蜀州天堑易守难攻’这样的安慰更是苍白无力,治愈不了人心的恐惧。
能治愈的,只有时间。
人们心惊胆战的吃饭、睡觉、说话;心惊胆战的做家务、干农活、赶集。
秧苗生虫了,人们心惊胆战的下田治虫;秧苗缺肥了,人们心惊胆战的挑粪追肥;秧田里生杂草了,人们心惊胆战的下田除草。
日子在心惊胆战中慢慢过去。
到了田里的稻子成熟时,丰收的喜悦最终战胜心底的恐惧,人们才放松下来。
吃水不忘挖井人,村民感激提供种子的殷家和潘家,收获完粮食,纷纷扛着粮食前来感谢。灾年都不容易,一点粮种而已,村民竟还回来大袋粮食,其中包含的情谊,令殷修竹和潘掌柜十分感动,两人几番推脱,终是让村民把粮食拿回去了。
北方遥远,消息延迟的厉害。每次都是‘北方有战事,匪兵想入关’的消息,时间久了,早没了最初的震撼力。
到了年底,人们一听到谁提起战事,都会笑问几句:“这是多久前的事了,还没打完呢?”
好吧!日子总算是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