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没什么客人来投宿了,伙计三娃果然提着一桶热水过来了,周福已经准备了酒菜,拉他坐下来边喝边聊,这伙计三杯酒下肚,有问必答,被周福几杯酒一劝,就和周福称兄道弟,无所不谈。
原来,这三娃本是在这店里打杂的伙计,只负责打扫卫生,烧火做饭之类的粗活,前任掌柜把店子盘出去后,他就无事可干,等新掌柜的招人手时,他又跑来找活干。新来的掌柜见他熟悉环境,就让他做了跑堂——他说这话的时候,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颇为得意的样子。周福恭维了他几句,先问他可曾见过吴大夫,三娃眨着眼睛说:“这店里南来北往的药材商,多了去了,哪能都记得住?”周福记起吴大夫鼻子上有个黑痦子,显眼的很,就和他提了,只见他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周福随手塞了锭银子过去,他才笑眯眯地说,好像见过这个人,那天他老娘生病了,过了午时他和石叔告了假回家侍奉母亲,正巧遇到有个这样的人,向他打听这里离雷公山有多远,他说下午去了就回不来了,介绍他到店里投宿,明日一早再动身,并给他指了路,那人还给了他一锭银子,多亏有这银子他才能请了大夫给母亲治病……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絮絮叨叨的,周福打断他的话,又问他原来掌柜的去哪里了。
他摇着头,这就不知道了,大概是离开这个伤心地了吧?周福听他啰啰嗦嗦地讲述了半天才搞明白:
大概二十年前一个年青的男子,在这家客栈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两人结伴进山采药,在山里同行同宿了十几天,两人彼此情投意合,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个人恋恋不舍地分手了,男子回到家中每日依然思念着这个美丽的姑娘。
数月之后,他惊喜地在他家附近又遇到了这个姑娘,他终于忍不住向姑娘倾诉了心中的爱慕之情,这姑娘也对他有情,但无奈家中已经定下亲事,只得在数日后再度离开,临行前男子发誓终身不娶,愿意等着这位姑娘,姑娘也答应他回去劝说父母,只是恐怕这事情不是一日能解决的,她让男子等她的音信,因为男子的家太偏僻,所以两人约好,到时托人捎信到他们初次见面的客栈。
之后两人就分手了,男子怕错过了女子的音信,干脆搬到这镇子上居住,后来这里的掌柜的跟着儿子搬到锦城去了,他干脆就把这铺子盘下来,自己经营,他在这里足足等了四年的时间,也没等来姑娘的音信。
后来有一天一个老者,自称是他的父亲,找上门来,把他痛骂了一顿,并要砸了这客栈,男子苦苦哀求父亲,老人气的甩袖子走人了。
男子将客栈托了自己的贴身老奴照管,自己去寻找那姑娘了,大概几个月后男子一身狼狈地回来了,接着就是一场大病,幸亏他的老奴每日悉心照料,就这样他还是足足在**上躺了一个月,才好起来,只是从那以后就不爱说话了。
客栈的生意全凭老奴照料,后来他又离开一次,带了个五六岁的男孩和一个三岁的女孩回来,说是他的侄子和侄女,把他们养在自己在镇子上的宅子里。
这样过了这么多年,前段时间不知为什么,他又出了趟远门,回来之后,就开始盘铺子,没多久就搬走了。
今天那对青年男女就是他的侄子和侄女,前几天这男子回来说是把妹妹丢了,每天就在这里守着,今天终于叫他等到了,至于他的妹妹从小就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她总是带着帷帽,因为她有时会发狂,会伤人毁物。所以寨子里的人总是躲着她,只有那个少年每日里守着她,有时被她打的头破血流的,他也不回手。
三娃说到后来,就开始嘟嘟囔囔的了,周福赶紧问他那掌柜的叫什么名字,他挠挠头想了半天:“好像姓任?他不大和人接触,整天待在他的宅子里,哦……这里都是他的那个老奴照料,那老奴……哦……大家都管他叫石叔,店里的两个伙计也是他们一起的……哦……掌柜的盘了铺子,他们……他们就跟着走了,也没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