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的手,是一脸震惊的碧绫,或者,应当称她为——凌璧。
钱掌柜对横在他脖间,可以瞬息取他性命的宝剑毫不在意,只是抬起头,慈爱的看着凌璧,突然间,老泪纵横。
“孩子,我是你父亲的结拜兄弟,金无痕啊!你手中那把软剑,还是你十周岁时,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啊!”
“金伯伯?你是金伯伯?”凌璧手中的剑,“当”的一声掉在石桌上。
“不可能,您怎么会是金伯伯,您,您原来身材也不是这样的……”
钱掌柜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用衣袖擦干泪水,紧接着,重重的咳了一阵。
“金伯伯,您的身体怎么了?”凌璧有些担忧的问。
“不妨事,暂时还死不了人。我这病根,就是在和李赤望交手时,留下的旧伤。”
凌璧腾的一声站起来:“您和他交过手,结果如何?”
钱掌柜叹息:“李赤望的武功,确实登峰造极,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他有伤在身,我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半年前他血洗凌府后,仍然没有找到白夜刀,就认为刀在我的家里,五个月前逼到我的门上,让我交出白夜刀,唉,我哪有什么白夜刀啊,一战之下,大败而逃,家中大小,尽被恶贼杀死……”说到这里,忍不住声音哽咽起来:“可怜我那最小的孙儿,才刚刚满月啊!”
凌璧“嗵”的一声,跪在了钱掌柜的身前,失声痛哭:“金伯伯,是凌家对不起您,是凌家连累您了……侄女,侄女万死难辞其疚啊!”
钱掌柜将抹了抹眼泪,连忙将凌璧拉了起来:“好孩子快别这么说,这是那恶贼杀人夺命,丧尽天良,与你有什么关系。快和金伯伯说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凌璧擦了擦眼泪:“自从逃出来后,我隐名埋姓,到林府上当了一名婢女。喔,对了,我还想向金伯伯买白天您给我看的那把扇子呢。我身上还有些从家中带出的银两,足够一千金了。”
钱掌柜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傻孩子,那把破扇子哪值一千两金子!它只是骗你们这些外行人罢了!”
凌璧傻在那里:“可是,苏东坡亲手写的扇面,就算一千金,也不算贵呀。”
钱掌柜笑着解释道:“这只是卖东西的一个技巧罢了。真正的好东西,是前面两把扇子,等到再拿出第三把时,买扇子的就会先入为主的认为,前面两把是极品,后面的第三把,绝不会差。当人们产生这个心理,我们再随便编个故事,就很容易使人相信了。我们库房里除了苏东坡提字的扇子,还存有近朝数十位名人‘亲笔字画’,你要不要去参观一下?”
凌璧一时无语,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道:“金伯伯,您,您真是——聪明绝顶啊!”
“哈哈哈,不如说我老奸巨滑吧!小丫头,你要记住,这世上,无商不奸啊。好了,你要是想要扇子,我这里到是为你准备了一把。”
说完,从袖中抽出一折扇:“此扇扇骨为千年温玉所制,扇面的佛经是七十年前名传五国的‘玉泉’大师亲手所写,并由他诵经七七四十九日。传说只要带上此物,可辟邪除凶。今天便送给你了,拿去吧。”
凌璧连连摇手:“不,不不不,这把扇子何止万金,侄女万万不能收下。”
钱掌柜脸色一冷,假意怒道:“怎么,你父亲不在,我的话你就不听了么?”
凌璧心里一酸,知道万万不能再推辞,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接了过来,恭谨说道:“谢金伯伯。”
钱掌柜将她扶起,面色这才高兴起来。又拉着凌璧说了些往时,这时,天边已经微微透出一丝曙光。
钱掌柜见天色不早,看看凌璧的夜行衣说道:“此时天色不早,你不方便再此逗留,就先回去吧,三日后到百合斋以买扇的名义,再来找我好了。”
凌璧依依不舍:“知道了,金伯伯,我先回去了,过三天再来看您。”
钱掌柜微笑额首,挥袖道:“去吧,去吧。”
凌璧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狠狠心,飞檐走壁的离开。走的时候,她心里还在兴奋,感谢上苍,在她最孤单元助的时候,给她送来了一个亲人。但是……
突然,一声清脆的瓦片碎裂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凌璧猛的回身,低声喝道:“是谁?”没有任何的回音。凌璧四下看看,漆黑一片,什么异常都没有看到。
黎明前的黑暗,就这样笼罩住凌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