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出江脸色一变:“碧绫姑娘这是何意?”
碧绫虽然才十七岁,却似有一双洞悉世情的眼,望天林出江冷声道:“二公子的娘亲传出与人有私,自然是老爷暴怒之时。大公子身为人子,又如何能够反驳父亲定下的事情。等查出此事有假后,大公子更怕惹火烧身,万一牵连出家里哪位夫人——甚至是自己的……所以也只能草草了事吧!”
林出江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半晌没说出话来,很久后才苦涩的说道:“你说得没错,这正是我十五年前不能再向下查的原因。我,我对不起出云,就算对他再好,也不能弥补心中的愧疚。”
碧绫叹道:“大公子,您真的是个好人。”
林出江痛苦的摇了摇头:“我不能算是好人,只是一个心疼弟弟的兄长罢了。我只是请求你,多关心他,不要被他表面流露的假像所迷惑,他其实,心地非常非常的善良。”
碧绫仰头想了想,小巧的下巴点了点:“不错。这许多年来,二公子想必已经了解了事件的真相,可是他从不提出要旧案重审,想必,也是不想老爷和大公子为难。”
“是的。他心里难过,又发泄不出来,所以才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让我们跟着一起难受。”
听林出江说完,碧绫心中暗道,难道上次我提到让林出云原谅他爹,他会那样的激动,要是换做我,也无法原谅一个杀害自己母亲的父亲吧。
想到这里,碧绫福了一福,还是抱歉的说道:“虽然我很理解大公子您的心情,却没办法答应您的请求,因为我并不是二公子的心上人,无法安慰他的心灵。碧绫告退。”
林出江看着碧绫的长发在身后划过一道婉转的弧形后,转身离去。伸手想要拉住,却又感到唐突,犹豫间,碧绫已经去得远了。
他重重的跺了跺脚,“唉”了一声,也离开了原地,只余几树老梅在寒风屹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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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绫回到卧房坐在床上,仔细打量房间里的摆设,屋子的左侧放着琴案,上面的瑶琴被厚厚的丝绢包着;右侧放着梳装台,铜镜明如秋水。梳妆台上虽然没有东西,但碧绫曾打开抽屉看过,那里有一些女人家用的胭脂水粉,只是盒子上的花纹已经斑驳了,显然年代非常久远。
床头和床脚都绣着大朵的牡丹,做工精湛,明显是女儿家的喜好。
这半年来,从未听过林出云弹琴,这瑶琴,摆在屋内何用?这梳妆台更不用说了,明明是女子所用,连耳环、项链等饰品还整齐的排列在内。
碧绫叹息,我总觉得这房间有哪里不对劲,却原来是女儿气息太浓了,从前只以为这风liu胚子爱女成痴,哪想到,这是他母亲留下来的旧物。
想自己来到林府半年之久,当林出云的贴身丫环也有一个多月的时光,却从来没被允许进过这间卧室。打扫向来都是林出云亲自动手,而吃饭着装这类的锁事,竟也在偏厅完成。
他不允许外人擅动母亲一样物品,看来林出云对母亲的思念,果然是深入骨髓啊!
想到这里,碧绫的心开始一阵阵的抽疼,即为林出云,也为自己。她掏出胸前的玉坠,紧紧的握在手中,小声的念道:“爹、娘、小弟,二叔、二婶,常玉、常春,狗儿、盈盈,你们在天上还好么?有没有想念我?我越来越想你们,越来越想……这天地之大,却无璧儿的容身之所,没有你们,璧儿独自一人,如何能过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