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天离开,会比较容易吧……”凌璧望天自语。他这个时间应当品着茶,欣赏雨打春荷的景色,而不是再一次守在自己的屋前。
“我有时怀疑你的心是不是冰做的。”一道因痛苦被过度压抑而颤抖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凌璧的心像被划了一刀似的疼。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我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好,是不是?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留下来,你说?!”
凌璧仰头,任由咸咸的雨水流下口中,苦涩的咽下……他能做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凌璧猛的转身回头,眼中已恢复成一片清明:“你问我为什么要走,我到想问你,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就因为你对我很好么?笑话,你对岚城的哪个女子不好?给漫雪冬日送梅,给秋蝉夏日摘荷……哄的那些女子个个为你死心塌地,要死要活。怎么,今天我不吃你林二公子这一套,就受不了么?你还真是自大狂呢!”
林出云怒道:“你跟她们是不同的!”
凌璧晒笑:“我记得你对每个和你相好的女孩子都说过这句话!要不要我告诉你说那句的时间、地点?”
林出云极其难过,漆黑的发贴在额前,雨水一滴滴顺流而下,此时的他显得——狼狈。凌璧心痛得几乎拧了起来,忍不住想去拭掉那眸中的那抹悲伤,却强行抑制住自己,她告诉自己,你能带给他的,只是能灾难。爱他,就远离他吧。
凌璧狠心说道:“无话可说了吧?林二公子,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只是喜欢挑战的感觉,一个丫头竟然没有拜倒在你的长袍之下,让你很没有面子。所以,你喜欢的真的不是我,你只是喜欢征服女人的感觉而以。”原来,我也可以很残忍。残忍到我都痛恨这样的自己。这样,他应当可以死心了吧。
林出云看着眼前口齿如刀的女子,心痛欲绝。突然有放声大笑的冲动,报应吧!自己曾多次伤了别人的心,上苍就派下这样一个女人来粉碎自己的心。
“原来,原来我做了那么多,你只是认为我在做戏。”林出云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疲惫,他突然觉得很累,细细的雨丝模糊了他的双眼。
“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永远。”说完,他蹒跚着一步步离开,麻木的移动着双脚,几乎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于无形。走到桥头时他脚下一滑,险些跌倒。不能,我就算跌倒也绝不能让她看见,我林出云有自己的尊严!他只顾着自己努力站稳自己的身形,没看见身后的凌璧,已经蹲在雨中,哭得快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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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城至梁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不急不慢的跑着。车把式是个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操着一口浓厚的岚城乡下口音,说道:“我说姑娘啊,你去梁城是探亲还是访友啊?”过了许久,才从车厢中传出一个冷淡的口音:“都不是。”
车把式心想,这姑娘长得蛮漂亮,就是太冷漠了点,从雇车到现在,都没说上十名话,这种沉默寡言可和她这年纪不相配。想到她一个人在车里,心不禁痒痒的,忍不住又问道:“你这么小的姑娘,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不怕遇到坏人么?”
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突然出现在他的脖颈间,吓得车把式“啊呀”叫了一声,差点从车上摔了下去。
“有了它,不必担心。”话音刚落,剑就“嗖”的一声,缩了回去。
车把式抹了把冷汗,原来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是个练家子。原本心里生出些个坏主意,也被吓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见车马式一副吓破胆,小心翼翼驾车的样儿,凌璧冷冷一笑。世人皆欺善怕恶,哪得几人例外。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凌璧想起那日在扇上看到的《江城子》,辗转低呤,想起死因不明的金伯伯,心中难过,自己连他最后一面都未曾得见。又想到离去时林出云的眼神,有些痛,却又有些酸酸的甜意。转念又想,自己竟然将父母宁死都不交的白夜刀送给李赤望,想必日后在地府中相见,父母都不会原谅自己。想到这里,一时痛彻心肺,难过得不能自己。
只是为了一件死物,却要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去送命,有必要么?凌府的十三条人命,加上金府的数十条人命,已经够了,何必再加上林出云的性命!
在凌璧的心目中,再宝贵的东西,哪怕是白夜刀,也绝抵不上父母、小弟的半根头发的。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宁可不要那不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