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比他的伤口更痛!这一剑不但伤在他的身上,更重创了他的灵魂!曾经温柔的凌璧、羞怯的凌璧、撒娇 的凌璧一一在眼光闪现——“为什么……”林出云嘶喊着:“璧儿,告诉我……这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一口鲜血喷出,溅在凌璧的胸口,染红了她执剑的手。
凌璧仿佛被烫了一下,眼神中透出一线清明,玉容显出极度痛苦之色,她突然松开执剑的手,抱着头仰天凄历的长叫起来“啊……”淡蓝的长裙随着长发被气劲逼得凌空飞舞,清秀的面容都扭曲起来……
那声音如同野兽嘶吼,悲伤而惨痛,穿透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当喊声停下后,一滴殷红的血泪自她眼角缓缓流下,此时的凌璧如妖魔般疯狂……但瞬息之后,她就又没了神智,神色呆滞、目光空洞、傻傻的看着前方,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蒋长生飞身过来,连连封住林出云十二处大穴,又拿出一颗药丸,让他吞了下去。然后一掌推开凌璧,扶着他慢慢的靠在自己怀里。
血水从林出云的嘴里大口大口的涌出,瞬间染红了他洁白的长衫。“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心中气苦的林出云已经气若游丝,目光仍然盯着神色漠然的凌璧,如万箭穿心般难受。
陈破军怒火大炽,二话不说,一拳就冲凌璧打了过去,却被蒋长生叫住:“住手!那姑娘只是中了牵魂引,并不是有意要杀老六的。”
“牵魂引?”几人齐齐惊叫:“那种逆天之术不是已经失传很久了么?”
李赤望伏倒在地上,哈哈大笑:“那是你们孤陋寡闻,李爷我不就会用么?”
蒋长生冷冷一笑,对众弟子说道:“你们听好了,牵魂引虽然没有解药,但只要杀了宿主就可破了此术。”
李赤望听到这话后,惊慌的看着蒋长还,还待说些什么,只见冷清魂眼中戾气凝积,一道剑光在他腰畔一闪而过——李赤望的脖子上就出现一道细红的剑口,他的神情,永远被定格在对死亡的惊谎与恐惧中。
李赤望死去的那一瞬间,原本目若死灰的凌璧身躯一震,神情从冷漠变得迷茫,然后慢慢恢复了正常。她摇了摇头,呻吟一声:“头好疼……我是怎么了?”突然感觉到手湿湿的,仔细一看,竟然满手全是鲜血!
“啊……”刚刚林出云口吐鲜血的那一幕突然闪现在凌璧脑中,她脑子嗡了一声,颤抖的伸出双手,低头喃喃道:“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周知味虽然明知她是被李赤望的牵魂引所控,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你做了什么?你捅了我六师弟一剑!这就是这做的好事!”
凌璧如遭雷炙,眼前一黑,胸口一甜,张口也吐出一口鲜血。她慢慢抬眼,正好看见蒋长生将林出云腹中的长剑一点一点的抽出来,心口又是一痛,又呕出一口鲜血,“咚”的一声,身子一软,重重的跪倒在地。
郑长南不忍心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凌璧恍若未闻,双膝一点点的向林出云的方向移动。被李赤望摔碎的碗碟的碎片还留在地上,当凌璧趟过的时候,大大小小的瓷片扎入她的双腿、割开她的肌肤,鲜血瞬间透衣而出,染红了她身下的楼板。
郑长南等人心神巨震,那一幕让他们终身难忘——他们看到在那女子跪爬过的身后,留下的两道双深又长血痕!
周知味仰天长叹:“情之一字,竟至如此!六师弟,她如此对你,你也应此生无悔了!”他再也无法因为那一剑而怨恨身前的这个女子,因为她的痛楚,那么深,那么重,连看着的人,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凌璧的身体原本就不好,再加上牵魂引伤害,再经过这次打击,几近油尽灯枯。她喘息着越爬越慢,嘴角不断涌出血丝,却仍然坚持着,坚持着——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对她而言,竟如天涯海角般遥远!
连冷清魂那样冷漠的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禁红了眼,他闪身上前,将凌璧扶到林出云身边,低声道:“姑娘不必太伤心,也许还有救的……”
看着林出云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冷清魂也不知他还能活多久,只能这样安慰着凌璧,同样安慰自己。
凌璧躺在林出云的身边,勉强用左手撑起上半身,痴痴的看着他英俊的脸庞,伸出染着林出云鲜血的玉手,轻轻抚摸着他斜长入鬓的双眉,挺拔的鼻梁……一滴滴泪水如夏日磅礴的雨水般倾泄而下,滴落在林出云的脸上,转瞬滑入他的发际间,消失不见。
她缓缓俯下身,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喊着:“出云,醒来,出云,醒来……”林出云一动不动,气息似乎越来越弱。
凌璧叫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出云,你醒来看我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凄凉的声音让人不忍闻听,蒋长生这样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心都跟着酸楚起来,劝道:“姑娘,不要再叫了,他现在听不见的……”
凌璧呆呆的重复着蒋长生的最后一句话:“听不见了,他永远也听不见了……”
心如死灰。只觉得天地虽大,世间虽美,自己却已生无可恋。此时的凌璧已经流不出泪来,只是呆呆的喃喃自语道:“他都已经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生当长相依,死当长相随。我和出云,生死不离!”反手拿起尚染着血林出云鲜血的宝剑,向劲间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