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历地往龙丘的大道之上,三四十个青衣挎刀大汉正护持一辆马车向前疾驶;车内谢琰倚坐榻上,手中执了一册竹简垂睑阅看,马车颠簸摇晃之中,这人双眉微皱,面上微露讶疑之色。
过得半刻,一骑由远而近追上车队,马车末停,马上骑士己腾身跃入车内。
谢琰眼眉不抬,双眸仍盯了竹简,口中却淡然道:“怎样…是她的贴身侍婢么?"
靳无畏在车门处踞坐下来,对谢琰揖了一礼方道:“确是那三个婢女…护持之人是萧将军近身…看情形亦是往龙丘去"
说得这些,抬首见自家郎君双眉微皱,手里虽然仍拿了竹简,但眸光却瞟向窗外,一付沉吟思虑之态,靳无畏当下便将两手按于膝上踞坐一旁,再不多言。
马蹄翻飞之中荡起滚滚烟尘,一队人疾奔渭水河畔,
车内谢琰皱眉思索…以隐卫所报,北境十二城贴下告示后,萧柯家将便打了剿匪之名直追至突厥境内方灭尽突厥游骑,而后…苏氏一众忽然尽数撤回浮山;再然后…自已派于她左右的隐卫传讯,她仅带了两人离开幽州城……再得讯,便是她落于兀咎儿之手……
落于兀咎儿之手么?毋论真假…总要知晓她身在何处,生了何事…如今安好否?…
略闭了闭眼,谢琰眸光又落在手中隐卫传的竹册之上,原要去龙丘见萧柯…在此地竟遇到萧府近持携她贴身婢女往龙丘去……
萧府家仆接她贴身侍婢去龙丘……过得片刻,谢琰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笑意,转首问靳无畏:“你大兄传讯之时…是怎生说的?"
靳无畏声音低沉道:“突厥游骑被灭…原本大兄领一众剑客要去幽州谢她…至半途得知苏家一众均辙离北地,而她亦不知去向"
顿了顿,靳无畏又低了嗓音道:“……后来…棠溪暗桩传讯来…苏女为巫人摄了魂魄…现由中赫携返铁勒,因当时大兄尚在北地,仆便将此讯告之大兄"
“大兄便令剑客查探巫人踪迹…欲半途劫下她……"抬首看了谢琰一眼,见自家郎君面色淡淡,妨似己全无前几日抑郁难安之色,靳无畏心下一动……当下仍低声续道:“前次大兄传讯来…苏家人亦欲动手"
两眼望了窗外疾闪而退的树木,谢琰勾唇道:“令隐卫随时打探鬼巫行踪…于你大兄传讯,毋要妄动…"
这人机智无双,又极擅奇谋,还是莫要误了她事方好;脑中又思虑片刻,谢琰轻声吩咐:“此次只看苏家人举动行事…若苏氏一众劫人尔等暗中相助即是"
当下靳无畏仍是跃下车去传讯,而车马末停,一队人仍是疾奔渭水而去。
这日用了午食,苏玉小憩片刻,醒来梳头整衣忙过一通,便去侧殿中练字作画。
筑建此殿之时,萧柯便将此处建来做苏玉平日习字做画之所,内里苏家木器队木风木亮二人又制了书柜、书桌、作画习字的大案,更有一套龙丘城大街小巷…各府各第…城郊诸山景致等沙盘。
这里苏玉铺下宣纸刚提笔写得几个字,女侍便于殿外禀道:“夫人…明三来见"
这人不是随萧柯去城外巡视军防了么,苏玉眉眼不抬,道:“允见"
待明三进得殿中躬身揖礼,苏玉方放下手中笔管,淡然问道:“你不是随郎君去城外了么?"
双目盯看了脚尖儿,明三垂手答话:“郎君令我回府禀报夫人…明五己接了夫人的三个贴身婢女来府…再有两个时辰可至"
前次潜踪往这传讯,大兄怎没说萧柯派人去接子弱三女?又或者…是大兄二兄送三女来……苏女郎心中转得一圈,无论如何,子弱子兰三个能来萧府总是好事,当下苏玉道:“甚好…"又扭脸吩咐红一:“领几人收拾一间房舍…备好榻被…"
郎君派明五去接的…是夫人原来的贴身婢女罢,四个贴身女婢之数自已只算得一个,郎君便是等这三人来……红一恭敬施礼道:“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