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动得稀里哗啦,这就是人情啊。
“快喝吧,喝了会暖和点,烤烤火,把衣服烤干。”
粥是放了姜片和葱白熬的,喝下去能逼走不少寒气。小姐姐道着谢,与我对视一眼,开心地吃起来。
“你们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将碗里的粥喝得干干净净,胃里装满东西的感觉真幸福。妇人的问题,还是由姐姐来回答。她说:“我和妹妹出来玩,迷路了,回不去了。”
“这样啊……那你记得家在哪里吗,爹娘叫什么?”
小姐姐有点防备,“请问这里是哪里?”
“这附近是小南隐谷,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什么人家……我看你们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她顿了顿,可能对我们的话有点质疑,不过还是热情地接着说:“……要真是迷路乱走过来的,估计家离得不是很远,告诉我,兴许我还知道,给你们家里带封信去,让他们派人来接你们。”
是啊,我也想知道呢,小姐姐快说吧,我们是谁家的孩子。
小屋外传来声音,像是在喊谁,妇人笑说:“我们当家的回来了,你们俩烤着,我去去就来。”
“姐姐,为什么不告诉她?让爹来接我们。”
“我还不知道她是好人坏人。”
“给我们粥吃肯定是好人。”
“你忘记了,昨天那个坏人也是装作好人骗我,还有,我们出山庄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坏人,刚开始不都是装作很好的样子……”
小姐姐离家出走一次,遭遇好像有够悲惨。
她端过小凳子,趴在窗户那里看着外面。我摸了摸胸前的衣襟,昨夜慌忙塞进的绢布还在。趁小姐姐没注意,我赶紧拿出来。
“禁术十二,唤魂。”
这是禁术。隐术里最狠的一种。我心中一颤。速读。
这里记载了怎样将别人的灵魂唤出,以及如何调换他人的灵魂。被调换的灵魂记忆可以被消除,由施术人掌握。
练此功需要将人埋在土中,难怪我醒来时以为自己是从地里长出来的,那个疯子所谓的“练成了”就是指唤魂术。他反复问我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这关系到他能不能掌控我。
可是这是禁术,他的两次昏死证明了禁术之禁的理由。
这绢布有着毛糙的边角,像是被从哪里撕下的。我脑中涌现出模糊的绢布的延展,被撕掉的一部分,是使用禁术的禁忌。我不知道我的眼中为何会看到没有的东西,但是心中下了一个判断,这仅有的一点绢布根本就是坑爹的东西。只讲了利,没说害,那个疯子不知,他迟早会害死自己。
我心中一动,将绢布扔进火中。看着它很快地被火席卷。
“妹妹,你的衣服烧着了吗?离火远点。”
“哦”,我一边应着,一边拿起干枝扒了扒,让绢布燃烧得更彻底。
烧了这害人的东西,就不会再有傻子变疯。
姐姐趴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我也端了小凳子,踩着抓上窗棂,露出两只眼睛看外面。
这户人家的当家的一看就是个猎户,进山打了点野味,砍了两担柴回来,夫妇俩将淋湿的柴仔细摊开,女人帮男人理了理头发,擦了擦汗。
我看的时候,他们正在擦汗,说着话。
小姐姐说:“以前,爹每次练完拳术,娘就是这样为他擦汗,看上去真幸福。”
这猎户夫妇的男女之间的幸福她还不懂,她口中的幸福无非是自己的娘和自己的爹在一起。她有多不喜欢爹的新娘子,离家出走遭了这么多罪还苦苦撑着。
“姐姐,我们回去吧。”
我要动摇她,其实早在我刚活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动摇了。我们这个年纪还不足以闯荡江湖,没有本事怎么混。
看猎户夫妇的样子像是要进厨房来,我们赶紧从凳子上下来,搬到火堆前坐下。
着实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们进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厨房的门是半掩着的,我将脑袋偷偷伸出去,只见猎户夫妇抱在一起,倒在地上,已经死去。
背对着我的正是那个头发凌乱的疯子。
在他面前,落下一个面目狰狞的人。不,那是他的面具,寻常之人要是带着这样的面具,不是为了吓唬别人就是为了遮掩自己。
“堂堂小南隐谷谷主,竟对付手无寸铁的猎户,可笑可笑。”
小南隐谷……这个疯子竟然还是谷主……
疯子往后退了一步,想必是很怕这个面具人。
“三少,此等闲事不劳你管。你就当没看见吧!”
“想让我装作没看见,那你还不赶紧走?”
疯子的脚步犹豫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厨房虚掩的门,我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头。姐姐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边,抓紧了我的手,想必她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就快要冲出胸膛。那狰狞的面具不断地在我眼前闪现,我应该不是被这面具吓到的,可是说不上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