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说:“这几日,我给你做了几件新衣裳,往后是长个子的年纪,不知道你哪年回来,每年都给你做了一身新的。”
姐姐说:“谢谢二娘。”
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也没有准备礼物。
谁会在意呢。
爹和二娘叮嘱姐姐很多事,我只是埋头吃饭。
刘管家走到门外,顿了一下脚,才向前走来,“庄主,三少的飞书。”
他呈上一张纸条。
爹看了一眼,将纸条紧紧地拽在手中,不发一言。
席上席下所有人都望着他。
二娘开口问:“三少说什么?”
爹张了张嘴,有点意外地说:“北隐山庄点名要二小姐?”
这下,所有目光都转向我。
我也意外,三少点名要我?
姐姐的饯行宴一下子变成我的饯行宴。
二娘说:“太突然了,王爷来信说送一女到北隐山庄,我们一直以为是羚儿,怎么突然变成隐儿?竟然什么都没有准备……”
是啊,饯行宴的主角更换很容易,可二娘准备的衣物,恐怕我一时半会儿还用不着。
我和姐姐与三少相处过几日,他为何默许我们跟着他?他的眼睛虽然藏在面具后面,但绝对是一个锐利的人,会不会早就知道我们是南隐山庄的人?
在集市上也是故意让我们有机会自己回来的吧。
为什么他不亲自将我们送到爹手上,这样南隐山庄会欠他一个人情呢。
那次在大厅,他顿足朝屏风望的一眼,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我很高兴可以出去走走,但还没做好准备。
也许一晚的时间足够了。
二娘考虑了一下说:“让小草跟过去服侍吧,有熟悉的人在身边,隐儿心中不慌,吃的要是不适应,小草还可以给她准备常吃的,那边天冷……要重新适应的地方很多,很多事可以直接交代给小草……”
爹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他招了招手,我绕到他跟前,他问:“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你怕吗?”
一个月前,我来到的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二十天前,南隐山庄于我而言也是陌生的地方。
我不怕。
我摇了摇头。
他拾起我依然包着白布的左手,“爹打的伤,还没好全,会不会恨爹?”
我摇了摇头。
我知道爹是一个好爹。
姐姐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妹妹,我会想你的。”
她没有偷笑,只是松了一口气。
我心中虽然舍不得——我真的当他们是我的家人了,各有各性,活生生的。
但我不悲伤。
吃完晚饭,回到房里,小草开始收拾行装,我问她:“你出过门吗,会不会怕?”
“我十岁第一次出门,就是来庄上当丫头,那时候大夫人还在,她对我说‘小草,这世上,只有自个儿最应该疼自个儿,不管到了哪里,有什么样的境遇,都要好好地过,开心地过。’大夫人教了我好多,让我不要怨命,二小姐,这次临时换了你去,你可不要往坏处想,一开始庄主从没想过将你送出去……”
这丫头,敢情是以为我怕了。
我说:“我很开心,一点也不怕。对了,你见过我娘,她美吗,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夫人是大户人家的闺秀,知书达理,性情好,很不一般,我觉得那样的夫人是最美的。可惜那么早就过世了。那时,二小姐才刚开始学说话,肯定没什么印象了。”
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小草慌忙行个礼,“庄主。”
“小草,你先出去一下,二夫人有些事要叮嘱你。”
“是。”小草放下手中的活,给爹倒了杯茶,才出去。
爹进来,将门插上,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隐儿,相比让羚儿去,爹更舍不得你。”
我知道。爹好像是更偏爱我一些。
“有些东西是时候给你了”。他从袖中拿出一块叠好的绢布,“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好好收着。别让别人知道了,对谁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