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贺礼的人在长长的红布桌前与一人道喜,然后放下礼品,一旁有人负责登记。那个人接受道贺的就是我的爹?我以为我们的爹三十来岁,可他看上去有点年纪了,四五十岁。
小姐姐拉着我向他走去,他看见我们俩,愣住了。我也愣愣地看着他,那个“爹”字在我的舌尖打转。
“刘管家,爹呢,新娘子呢?”小姐姐问。
这是管家。我咽了口唾沫,幸好没有喊出,不然闹个笑话。
他的眼很快变得晶亮,闪着泪光,“大小姐,二小姐,庄主将你们好找!”上下打量我俩落魄的行装,“在外面受了不少罪吧!”
他激动地有点哆嗦,顿了一下又说:“庄主去迎亲了。两位小姐随我来,好生梳洗一番。”
我们随着他一路走,庄内的家丁穿着统一的服装,虽然忙个不停,但我们走过的时候都会紧紧盯着,一脸讶异。
看来小姐姐带着我离家出走,没少让南隐山庄上下操心,这个爹估计连亲都成得不踏实。刘管家遇到一个家丁,吩咐道:“庄主往东去迎亲了,快马带信去,就说两位小姐回来了。”
那家丁飞奔而去。转过一道回廊的时候,迎上来一位妇人,小姐姐跳过去,钻进她的怀里,“唐妈妈,我好想你!”
这位就是唐妈妈。看上去雍容慈祥,责怪道:“你还说,留下几个字离家出走,连二小姐也拉走,庄主担心你们,每日吃不好睡不好的……真是个没良心的孩子。”
一边责怪一边搂紧了她,看我傻傻站着,对我招招手,将我一并搂进怀中。
小姐姐口中的小花小草是两个婢女,十三四岁的模样,服侍我们在桶中沐浴,我们换下的两套脏衣服,小姐姐吩咐她们扔掉,“我不想再看见!”还是当回大小姐快活,姐姐放了好多花瓣,“我一直想泡个舒舒服服,香香的澡,还是在家好……”
泡得确实舒服,水的蒸汽熏得我昏昏欲睡,我沿着桶壁,慢慢地滑了下去,幸好花草两人手脚快,一把提住我,“二小姐累着了。”
于是很快将我包好,细细地将每一处都擦干。
“咦,二小姐这里怎么了?”
“好像是胎记。”
“以前没发现……”
她们议论着我脖子上的吻痕,我挣扎了好久都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便将脖子歪过去,遮住那痕迹,沉沉地睡去了。
睡着睡着竟饿了,饿醒了。
完了,会不会看不到爹成亲。
我醒的时候房内很暗,我以为很晚了。
桌上摆着水果和糕点,我看也没细看,抓起来就塞进嘴里,我这个年纪,应该是睡饱了吃,吃饱了玩,玩累了睡的年纪。
这点心酥酥的,香香的,应该是芝麻糕,吃得正欢,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人,吓得我差点噎住。
他连忙掌灯,给我倒了一杯水,“醒了,饿了吧,慢点吃。”
他在我对面坐下,细细地看着我,我也打量着他,他很英俊,粗眉细眼,我心里有点慌,小姐姐不在身边,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还好他没有为难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这糕点不要吃太多,外面喜宴上好吃的多的是,有你最爱吃的清蒸鳜鱼。”
哦,我喜欢吃鱼。
刘管家在外面张望,敲了敲门,“庄主,吉时已到,该拜堂了。”
呃,这个就是我的爹?
“知道了。让人来给二小姐换上新装。”
他叹口气,起身,对我说:“二娘人很好,不要担心。”
他离去的样子满腹心事,拜堂之前还不忘来看我,我的疏离应是击中了他的心,他以为我同样不原谅他。可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姐姐讲的那样不爱我们,没有孩子的祝福他很心酸。
原谅我,我只是不知道你是谁而已。
我赶紧跑到门外,脆脆地喊了声“爹。”
他转身,看着小小的我,有些恍惚。他在我面前蹲下,摸着我的头。我说:“爹,你要开心哦。”
他笑了,“你和你娘一样,让我心疼。”
他刚才的恍惚,是不是看到我娘了。
换好新装,我问小草,“姐姐呢?”小草答:“大小姐方才还在院子里和表少爷说话,一转眼就不见了,许是到正厅看庄主拜堂去了吧。”
“我也要去看!”
“二小姐,等一等……小草将房内收拾一下再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