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是新换的单子,有隐隐的熏香味道。
我看见唐妈妈很快从柳羚房里出来,回敞厅去了,王妃还在和表哥说话,扫了一眼回来复命的唐妈妈,对表哥说:“你也回房洗洗风尘,休息休息,晚上再过来。”
表哥别了王妃,就去了。
王妃盯着表哥远去的背影,叹口气,转身对唐妈妈说:“柳隐这孩子,长得还是像她爹多一些。我看她性子沉,倒不像你口中的人。”
唐妈妈口中的我?什么样的?
唐妈妈说:“在北隐山庄这几年,性子改了也说不定,小时候的她差点连羚儿都杀了,可是个狠心的主儿,我与她虽接触的少,可这事儿是真真的发生过。”
杀柳羚?我想起来了,我学飞针那会儿,柳羚对二娘还有很大意见,自己不认,希望我也不认,可是我跟了二娘学飞针,她不依了,摔了我的瓷娃娃,还打我,一怒之下我想扎她的哑穴,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就背过气儿去了。
唐妈妈当时恨不得杀了我。这事儿,柳羚估计都忘了,她还一直记着呢。还拿来在王妃面前说事儿,保不成又把我说成二娘那样居心叵测的人。以前只道唐妈妈不是一般的偏心,现在看来,就是一边倒,在我这儿的心不是好心。可是我与柳羚能有什么冲突呢,不与她争不与她抢的。
王妃说:“我替妹妹不值,当初她接受了这孩子,应该是一切都不想再追究了吧。”
唐妈妈说着擦起眼泪来:“大小姐,二小姐的病是怎么得的,大夫说她抑郁成疾,那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要是早看开了,也不会越来越严重,那么年轻就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另有膳食房的人过来问晚宴的菜的事,就没再说这话题了。
我收回视线,理了理她们说的话,她们对我是一直带着成见的,刚才王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娘应该不接受我?为什么说她想不想追究,到底要追究什么?
天空响起一声炸雷,乌云越压越低,风也大起来,将窗框猛地拍上,我连忙去关了窗子,坐了不大一会儿,下起倾盆大雨来。
晚膳时间,雨还没有停,王府的接风宴很丰富,摆了满满一桌子,我,柳羚,表哥,王妃,按照尊卑坐好,只有洛王的位置是空的,王妃已经差人去请了,唐妈妈立在一旁,讨好似地说:“孩子们进府的时候,王爷就在议事厅,幸好没有去那里等,王爷公务繁忙,忙到这会儿还没忙完。”
王妃叹口气,“就是太忙了一些。”
差去请洛王的人还不见回来,我们只好干等着,我的肚子已经响过好几回了,有些菜也冷了,唐妈妈又让膳食坊的人端去热了回来,王妃想了想,做主道:“不如我们先吃吧,边吃边等。”
柳羚顿时来了精神,“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事情往往都巧得很,我们刚开动,洛王就来了,王妃有些紧张,说着道歉的话,洛王摆手,“不碍事,早就应该不等本王——今日都是自家人,两位姨甥不必客气,当在自己家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