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南隐山庄,我也那么刚好被他救了,这次在洛阳城,竟然也能遇上他,他又救了我,就是天意喽……”
柳羚笑得很甜,“贼人将我绑去的那间破庙在城外,他们肯定以为离得远,城门又关了,该是可以高枕无忧地等到今天拿赎金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会遇到扬名。你知道,在江湖上行走,有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要在一些荒废的地方借宿,那几个贼人听到有人过来,忙将我藏在佛像之后……我当时只听见他们问来者何人,扬名说过路人,行路至此,天黑人乏,借个地方歇歇脚。那些贼人当然是想赶他走,扬名就问,这破庙又不是写你们的名字,怎么就不许我进?我当时被绑着,又被麻袋套着头,还被点了哑穴,虽然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求救的机会,却没办法发出声音,幸好一只老鼠窜过,踩翻了一根断棍,那些贼做贼心虚,就与他打了起来,再然后扬名把他们三人打了个落花流水……呵呵!”
她强调:“我竟然和他单独在破庙过了一夜!正好他有事要来王府,我们又是同路。”
柳羚口中的天意,都是扬名的刻意安排,他雇人绑架,又假装偶遇,到底目的是什么?
绝不会是因为感情,因为他从小受的训练就是绝情。
还是,他只是在执行任务?这场戏到底与三少有没有关系?说到底,北隐山庄是听命于洛王,三少一直是洛王名下最得力的隐者,他不可能这么做。
只剩最后一个可能,他想扬名天下,做北隐山庄第一隐者,洛王召见他估计因为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他此举就是为了进一步博取洛王的好感。
刚才在四角方亭,洛王对他明显是一番赞赏之情,一定是他为了获得洛王的好感,才多加的一笔。夺取禁术十二和十一都不一定能满足他的野心,非要加上这一场戏吗?
越想越气愤,若他真的是为了上位而不惜踩着柳羚,我就相信以后他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晚间的时候,表哥来看望柳羚,大概她昨晚兴奋得都没睡觉,这会儿天还没黑就躺下了。表哥没见着她的面,听婢女说我将自己关在房内,晚饭都没吃,又过来敲我的门,先是问了一番柳羚的情况,知道她心情好吃得好睡得好就不再多问,不理解为何我心情欠佳。
“表哥,若是你非常想做成一件事,你会不惜一切吗?”
他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严肃地答,“要看是什么事,要看会牺牲什么。”
扬名的最终目的就是报仇,可他的仇是什么仇?“没有谁想成为孤儿。”记得他这么说过,我也记得他说过在父母双亡之前,读过一点书。
他的仇应该是杀父杀母之仇。
只有此仇才不共戴天。值得让他在北隐山庄跪足一个月只为学艺,值得让他在死亡谷杀掉所有同伴只为活下去,值得让他日日夜夜勤练苦练只为早日学成……
就像我,为了不离开,不是作为游魂独自飘荡足足两年吗,不是在柳隐身份的掩饰下一点点打探自己的事吗,不是在我爹的灵牌面前发下誓言,不管用多久,一辈子还是两辈子,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吗?
原来我们竟是同一类人。
表哥见我沉默,补充道:“若是我,我会做出让步。很多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当我面临同样的事的时候,我也难保自己不会像他一样。罢了罢了,我不想去想,我也相信我自己,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不要再想了。
表哥笑起来,“对了,那个红手绳羊脂玉,要是我娘问起,你不要说是我送的。”
我将思绪收回,“为什么?”
他盯着我,目光似水,但流过的空气好像在微微叹息,“我不想她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