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龙门山庄被花满庭误伤的事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除了问候关切外,他还表示,有些话想找机会当面对我说。
我揉了信,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从信上来看,他还不确定我是不是知道了他与雪莲的前事,若是知道的话又知道多少。
当初他不让我去龙门山庄,应该就是为这事。他知道花满庭娶的是雪庄的丽姝,不想让我们碰见,也不想我听到一些有关雪莲的闲言碎语。也许之前,他还没想好要怎样开口对我说。但是他想等到一个怎样的机会才肯说?到时他又打算怎样说?
他与雪莲的事,我一闭上眼就能回忆得真真切切,也许记得比他还要细,他们的一个眼神,一点心思我都能分析出来——作为柳隐我最开始知道的心理,和作为花梦夏我最后的情绪是一致的,佩服他们的大胆,但转眼间,就被两个被爹娘抛弃的孩子拉回来。
也许我和表哥一样,我们不会选择不惜一切去做某件事,我们会衡量会退后会让步。
所以,我此刻对柳岱熹,是难以原谅的复杂心情。
柳羚看完她的信,抱怨道:“爹真是越来越啰嗦,出门前说的还不够吗,又写来信再说一遍,我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总教育我!”
我知道,给柳羚的信完全是陪衬,不然只写一封给我,被她看了要说给我的话怎么行。
这个主意应该是二娘出的,想必二娘也知道所有的前事,她很细心。
王府为了赏月,特搭建了四层赏月台,我们当然是随王爷王妃和贵客们在顶层就坐。桌上的果品琳琅满目,我找出一颗松子糖,慢慢地剥了油纸,放进嘴里。王妃领着一桌女眷,在话家常,洛王跟前不时有敬酒的,大多是在谈古,我的视线与扬名的视线撞了个满怀,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在喝酒,也许和我一样,在打量每一个人。
这些日子,他可是都在府上。我们没有机会碰见,就是碰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移开视线,寻了一下三少的身影,没找着,下午还在给我诊脉的,这会儿怎么没有人影了?
柳羚在我腰间戳了一下,“刚才扬名是不是在看我?”她的声音里难掩兴奋,“妹妹,我们过去和他说说话。”
“我不去。”我又低头去找松子糖。
我对他太失望了。
不,应该说,他真浪费我的感情。
她都起了半截身子了,又重新坐下,“一会儿再去,先看表演……”
她指着一个穿异服的人对我说:“那是专门表演幻术的,很厉害,每年王府有节庆,都会请他来,你好好看看,和龙门山庄的幻术差多少。”再厉害都是江湖卖艺的,肯定不能与龙门山庄的相比,我刚学隐术那会儿,花千寻教的那些米变金鱼啊火中逃生啊,都是一些基础的幻术,蒙蒙一般人的眼还可以,不就是图个乐子嘛。
“今晚表演什么你知道吗?”
“听表哥说了,焰花飞舞,听说绚烂夺目,十分精彩。”
施术人对洛王行礼后,就开始了他的表演,往空中抛出一团团亮光,升上高空后突然炸开,像火星子,四散落下,惹得有些女眷脸色发白,生怕溅上了。桌上哄笑一团。后来抛的那一团团炸开时好似一朵朵金黄的秋菊在夜空盛开,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只不过一刹那,那流光溢彩扩散开去,纷纷下落,就像月宫仙子抛洒下来的金桂花,就快要坠落在我们的头发上衣服上,有的女眷伸出手去接,还没落到下面来就溶进夜色与空气里,不见了。
这个幻术表演真的十分精彩,王妃开心地打赏。施术人当然更开心,连连谢恩。
柳羚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妹妹,你不是也学了幻术的吗,这个会不会,有没有看出窍门?”
我看到施术人捧着王妃赏赐的玛瑙果盘,又看看满面愁容的立在一旁的彩云,覆住柳羚的手,“当然看出来了,这个我能表演,想看吗?”“真的?”柳羚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定要看!”
“我也想拿出来庆贺庆贺,可是刚才爹在信里叫我们要守规矩,要是施得好当然没什么,可弄得不好岂不是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