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纪轻黛不只是温螭大哥的遗孀,也是他表姐,所以关系比一般叔嫂亲近的多。
因为纪轻黛听说温螭的师妹来了,穿着重孝,联系起温螭不久前还说,师父这一年身体不好,而且那边没有音信,派的人还没回来的种种担心,就怀疑恐怕是出事了。见他们师兄妹伤心不已,就想法进来劝阻。
温螭也罢了,人家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千里而来,在这么痛哭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温螭见人进来,不由生气。谨慎自律如温螭,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软弱的时候,不过见来人是大嫂,才放下心来。
温螭擦擦眼泪,看看师妹哭的哽咽不止,也心痛。
自己一个男子,还如此伤心,师妹是个孤女,师父师母就如同她父母,这样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大年节里埋葬了师父,独自守灵,然后孤身一人上京,真的很难。
自己这些年忙于那些事,居然顾不上恩师,不但没见到恩师最后一面,还让师妹这么小的女孩子,独自承受。温螭更加歉疚。
眉妩还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了,一个人靠近自己想要把手放自己肩上,眉妩出于本能的一挡,退到一边,才看那来人。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美貌女子,白衣青裙,一头乌丝用银钗挽起,面相爽利亲切,被自己挡开也不生气:“这就是眉妩妹妹吧?二弟也不给介绍一下。”
温螭知道大嫂考虑怕自我介绍,眉妩有戒心怀疑,让自己介绍,就说:“眉妩,这是我大嫂,纪家表姐。你也叫嫂子吧。”
眉妩听师兄说过,他大哥娶的是他姨表亲纪家的表姐,是个豪爽热情的女子。他大哥去世后,大嫂也一心守节,侍奉姑舅。眉妩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不好意思的低头叫了声:“大嫂。”
纪轻黛看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也很合自己眼缘,就笑着说:“你们也别光顾得说话,让眉妩妹子先休息一下。你们先说话,我去给眉妩妹子安排一下。”
眉妩赶紧说:“嫂子您不用忙了,我不累的。”
纪轻黛笑了笑,是个实在孩子呢:“不累也歇歇脚。我就叫你妹子了,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吧。叫了我嫂子,就听嫂子安排了。”
眉妩还没说话,温螭说:“就请嫂子安排了。“
纪轻黛说:“你们说吧,二弟你多安慰一下眉妩妹子。”
等纪轻黛出去了,温螭对眉妩说:“你就住这里吧。回去也没个人了,师兄家就是你家了。清明也赶不回去了,等周年,我和你一起回去拜祭师父师娘吧。”
眉妩听了轻轻的说:“周年到年根底下了。”因为温螭就是学艺的时候,平常就住师门,但是过年还是要回家的,所以眉妩觉得不知道温螭方便那时候回去么。
温螭拍拍师妹的头顶:“傻丫头,年节年年有,师父只有一个啊。”
这么一说,师兄妹两人不免又伤心起来,相顾无言,泪落如雨。只有经历了,才能知道和亲近的人冥世相隔的那份刻骨锥心的痛。
等纪轻黛过了还是这样的伤心人对伤心人,流泪眼对流泪眼的情形,就说:“二弟,让你安慰妹子,你……眉妩,来跟嫂子去休息一下。老太太,太太要见见你。”
“嗯?”温螭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告诉祖母和母亲,师妹来了。要说眉妩小的时候,她们也见过的,不过这一晃好些年了吧,恐怕都不认识了。不过应该是嫂子或者别人和祖母、母亲说了吧。
眉妩也记得见过师兄的祖母和母亲,不过好像记不得什么了。不过眉妩是个懂事的姑娘,知道师兄家里规矩大,自己这样也不合适,就跟着纪轻黛去收拾一下,换了衣服。
温螭出身累世名门,父亲温轩得皇恩等级袭爵安国公,时任左都御史,正二品;母亲端木氏也出身豪门望族。
而温家人口简单。温螭的父亲是独子,温螭的三个姑母早就出阁了,不过一个姑母因为某些原因,现在在娘家守寡。温螭本人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庶出的姐姐。现在兄长过世,姐姐出嫁了。温家也就温螭的祖母,父母,守寡的大嫂,在娘家守节的姑母,还有温螭自己了。
纪轻黛把眉妩带到温家老夫人和温夫人跟前,一进门,眉妩看见正座上一个白发如雪的老夫人,衣饰雅洁,但是气质里自有富贵逼人的气场;而侧座的是一位优美平和的夫人,面相和师兄有几分相似,就知道这必然是温太夫人和温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