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说起话来,倒忘了,老太太还在前头忙呢。我也是瞅个空儿过来的。”殷徐氏忙不迭的捡了台阶就下,笑容中都有了几分轻适,“用完膳就过去吧,车马都备妥了。”
殷三娘笑着送走了殷徐氏,回头看见秋茗从三足兽纹铛中拿出煨着的白粥,轻皱眉:“咱们带来的八角食篮中不是有几样味儿重的点心吗?拿来换了它。”半个时辰前喝下的那碗药,苦味儿现在还黏在舌尖上,没了外人在,殷三娘向来纵着自己。
秋茗会心一笑,搁下白粥,去外间漆案上拎了食篮过来。
收拾妥当,殷三娘带着秋茗来到趣园,免不得被众人安慰一番。殷三娘微笑着虚应,知道这多是云烟人情,过眼即忘,没得占了心中本就不多的地方。
紫陌庄前殷老太太再三对成家女眷致歉,才望着她们一行离开。
成家的车尘攀望不见了,殷老太太冷凝的眼还在高高抬起望着京城西南的方向,声音冷硬压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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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时,殷徐氏安置殷五娘在她的长檐犊车上,通幰四牛车内沉闷空寂了许多。
殷三娘安静的坐在软座儿上,她原以为祖母会在车上把昨晚的事问个清楚,谁知,她老人家上车后阖眼斜躺在一侧,任车颠牛慢不欲理睬,面上怒色之色却更重。
进了启夏门,穿过三条街后右拐进了兰陵坊,殷府已然在望。
牛车从殷府东侧门进入,直到了攒边门前方才停下。顾妈妈领着帮媳妇儿婆子伺候殷老太太下了车,看到老太太脸色不虞,心里揣着的话硬是憋了回去。
殷老太太发话让殷徐氏母女先回芸园,这时,有个随行的媳妇子上前在殷老太太耳旁说了什么,殷老太太怒目挥退了肩舆,不顾众人劝阻,径自从屏门西侧沿着花径郁郁而行。
顾妈妈丢了眼色示意媳妇子婆子们赶紧跟上,她留等殷三娘走近,压着嗓子问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匆忙间殷三娘不便说太多,只得捡紧要的说上一二。
“我的老天!”顾妈妈惊愕当场,“一趟好好的赏花,怎么无端端出来些蟊贼?这,这要是……”要是伤了各位主子……顾妈妈不敢深想下去,快走几步追了殷老太太而去。
“姑娘,今早辛大管事绑了个跟去的小厮。”看人都走净了,秋茗才抖开嗓子说话。
殷三娘心头一跳,“信自己”蒙面人的话游蛇般窜进了她脑际。借着有伤在身作遮掩,殷三娘刻意落了殷老太太一截儿:“跟昨晚那伙人有牵连?”
“不清楚。是屏儿在东间收拾箱奁的时候,几个庄里的婆子嚼舌根,她留心听来的。”屏儿是漱玉轩这次跟来的两个三等丫鬟之一。
难道祖母生气,不是单单因为在成家面前落了颜面?“她还听到了什么?”
“左不过一些鸡毛蒜皮的零碎话儿。”也不知谁漏了信儿,那些婆子说的尽是成家姑娘与二爷的事儿,她们的嘴没个遮掩,进了屏儿耳朵里,直把小丫头臊出血来。秋茗怕污了姑娘耳朵,轻飘飘一句话略过,忽又记起一事,“昨晚,水碧说恍惚看到有人影进了咱们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