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荣沁居的路上,辛荷细细把事情始末跟三娘说了清楚。
因太夫人说起裴琪养病这一段似乎很少笑闹,三娘想到自己在伯府时做的万花筒,便让辛荷拿去哄裴琪开心。
裴琪正被晴钏服侍着穿衣裳,见了这么个新奇的物件,很着迷,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舍得放手,晴钏衣带还没给他束好,裴琪便迫不及待的拿着万花筒,欢欢喜喜跑着去找太夫人。
刚出外间,裴琪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衣带,擦着三夫人的裙角绊倒在了硫砖地面上。
三夫人大惊,忙不迭连连后退,她身子重,裙角没扯出来,反而带得自己直直往后仰倒,还是水杉眼疾手快,撑住三夫人的身子做了她的肉垫。
饶是这样,三夫人七手八脚被人搀扶起来后,直嚷着肚子疼,额头上的虚汗一层层往外冒。
三娘一句句听着,脸色微沉,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
“夫人。”绕过一片假山林,红绡急步追了过来,“伯府来人,说要请见夫人一面。”
“老爷不是还在梧桐苑吗?若还是父亲的事,直接说与老爷知道就行了。”三娘落在鹅卵石小径上的步子没有停顿,语气有些不耐烦。
她才嫁来几日,伯府就这么三番五次的找上来,就是外人不说三道四,府里也会少不了闲言碎语。
“不是伯爷,是老太太。”红绡急巴巴的解释,“来的是,是……”
红绡瞧了一眼辛荷,有些犹豫道,“是辛家嫂子。”
“嗯?”三娘微微诧异,脚步不由缓下来。
辛荷也是意外,略想了想,便自动揽了差事:“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不如让奴婢去跟家嫂说个明白。”
“也好。”三娘沉默片刻,眼中去了些躁意,“话不必说得太直,毕竟是祖母面上,就说我也挂念祖母,过两日若府中无事便会回府探望。”
“是,奴婢知道轻重。”辛荷把手上的楠木雕花锦盒放到红绡手中,便顺着小石径返身回去了。
三娘凝思一时,便要起步,眼角余光却晃到从一处假山后闪出的人影,这条小径直通荣沁居,她这是要……
三娘的脸色蓦的沉下来,想献殷勤也不挑个好时候:“红绡,去告诉邱姨娘,若不想太夫人把她打出去,今日就老老实实呆在她自己的院子里。”
红绡一愣,很少见夫人用这么清厉的口吻,顺着三娘的目光看去,红绡便明白了:“是,奴婢这就去。”
三娘无暇再理会,收回目光径自朝前走去。
荣沁居正屋前,晴钏强撑着精神跪在一旁,脱去夹衫的单衣上沁出了片片血渍,早上精心梳起的发髻歪歪扭扭的散了形。
正屋里,薛神医正跟在太夫人身后,从东次间出来:“……受了惊吓,老夫已经开了固本保胎的方子,即刻让人煎来服下,或可保她母子无虞。”
太夫人一听,拢起的眉头锁得更紧,吩咐身后拿着药方的康妈妈:“找个手脚麻利的,快去煎。”
“是。”声音一出,康妈妈人已经走到屋门口,正要掀开锦帘,就见帘子一闪,三娘带着红绡走到了门前,随后而来的还有大夫人。
“三弟妹如何了?”大夫人焦急的问道。
康妈妈遣了个小丫鬟拿药方去找沁芳,这才回话:“幸好薛神医来请脉赶上了,不然……”瞧见太夫人脸色不虞,她不好再说下去,话头一转,“方子开了,说是等服下再看看。”
这就有些严重了,三娘神色凝重起来:“没去太医署请韦医监吗?”
“请了,人还没到,太夫人怕有闪失,先让煎好药备着。”
太夫人沉重的叹了口气,转身要回东次间,三娘忙上前搀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