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毕竟有心结在,这几年,他能把琪哥儿交给我来带,我已经知足了。”太夫人喟叹一声,“总是我入公府后惹出来的事。”
“这怎么能怪你,当年圣上赐婚,你能抗旨吗?”苏夫人义愤填膺的语调又快又急,“澄哥儿在老公爷灵堂前大闹,明眼人都看在眼里,他根本是无理取闹,老公爷是久病缠身,药石无灵才殁的,与你什么相干?”
“话是这么说……”
康妈妈听着不妥,忙大声禀道:“太夫人,二夫人来了。”
西次间的声音戛然而止,静默了半刻,剖珠挂帘一动,太夫人和苏夫人走了出来。
“三娘给姨母请安。”
等苏夫人在上首落座儿,三娘笑着带琪哥儿过去行了礼。
苏夫人几不可见的对三娘点点头,态度冷淡,却招手把琪哥儿揽在了身边,仔细端详了片刻,怜爱的自语:“瞧着怎么像是清减了不少?”
“他刚病过一场,又受了惊,总还没有敞开心呢。”太夫人笑容和煦,见三娘还恭顺的站在苏夫人面前,便招呼她坐了自己身边,“也是三娘两头奔波,琪哥儿才算恢复了些。如今,由三娘带着,我也放心。”
苏夫人一怔,她这个妹妹对琪哥儿有多重视,她比谁都清楚,如今竟舍得撒手,这才几日工夫……苏夫人留神打量三娘,却只见她面上着笑,稳静持庄,不由心中微讶。
正屋锦帘一掀,有人次第走了进来。
“殷姐姐。”欣喜欢悦的声音响起。
是苏七娘。
三娘也是一喜,起身握了她的手,她二人虽是泛泛之交,但总算是故人,自然有一份别人难得相比的忆想:“宫中一别,不想今日才能见到,妹妹可好?”
“嗯。”苏七娘腼腆一笑,“就是想姐姐得紧,知道娘要来公府,七娘痴磨了好一阵呢。”
不知是不是离了宫的缘故,苏七娘的性子倒是比以往洒脱了些。
“你这孩子。”苏七娘一露面,苏夫人脸上就带了笑,看得出她对这个女儿十分疼爱,此时便笑嗔道,“怎么还叫姐姐,这么没有礼数。”
苏七娘脸上一红,她一时情切,倒忘了这些,忙退了半步,就要矮身行礼。
三娘一把搀住,笑道:“妹妹何必多礼,咱们姐妹情也好,姑嫂情也罢,都是几世难修的缘分,妹妹有这个心,姐姐都记着。”
“这是给妹妹玩的,还望妹妹别嫌弃。”
是个羊脂玉雕的翠纱笼双蝶,蝶衣隐隐泛着赭黄,翅尾末端恰有一点红。
苏七娘瞧物件精致,笑着谢过,挨在三娘身边悄声细语。
被冷落许久的裴元娘这才上前,向苏夫人执礼问安。
苏夫人一颗心全扑在女儿身上,见女儿开怀饮笑,她心中泛喜,破天荒夸了元娘几句,倒让元娘耳根发热,手足无措起来。
大家话来语去聊了半日,因三夫人不宜劳累,期间只苏夫人由太夫人陪着进去瞧了瞧。
日头挂西,苏夫人带着苏七娘告辞,三娘和元娘陪着送到了垂花门前。
苏七娘拉着三娘再三依别,约定了时日再相聚才算作罢。
送走二人,三娘和元娘转身带着丫鬟婆子,穿过抄手游廊沿着花径缓步慢行。
“怎么没见大嫂和四弟妹呢?”
元娘诧异的看了三娘一眼:“二嫂不知道吗?易安堂中一位姨娘染病身亡,大嫂和四嫂都去料理了,连姗姐儿都托给了大房的姨娘照看。”
“易安堂?”
“在府里东南角,外面罩有一片紫叶林,那里是没有子女的太姨娘颐养天年的地方,因太姨娘们爱静,平日里很少有人去打扰的,也难怪二嫂不知了。”
这么说,秋茗那次碰到的婆子是从易安堂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