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三娘低声吩咐了辛荷一些事情后,带着裴琪陪楚姨娘回了东厢房,绿珠忙着给三娘沏了茶摆在小案上,又给楚姨娘和裴琪各端了碗豆寇熟水和鸡蛋奶羹。
圆团似的蛋黄衬在乳白的奶羹上,分外喜人,裴琪乐滋滋的拿着勺子调弄着鸡蛋奶羹。
三娘和楚姨娘见了相视一笑。
三娘瞧楚姨娘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忧色,有心引着她想些高兴的事,便低声说道:“即墨姐姐可还记得,大姐烧琴气外傅的那件事?”
在请罗女师之前,殷府曾请过一个脾气暴躁的外傅执教殷家女儿,三娘那时也不过七八岁,却也跟着一块蹭学。
有一回,外傅教琴,指导三娘右手指法,无奈,三娘右手僵硬不堪,一个简单的拨弦愣是弹了三天没有进展,气得外傅跳脚大骂,骂的三娘还没起火,护妹心切的元娘脸儿早绿了,抄起手中百年赤松做成的琴直接投了火炉中。
楚姨娘想着就笑了:“大姑奶奶对姑娘是真的好。”
三娘一笑,心里却突然打了个颤儿,老太太、殷正豪、元娘、五娘、韦姨娘……说来殷府中自己留恋的人不在少数。
想着想着,三娘的笑添了些难言的味道。
楚姨娘想到昨日的事情,继续说道:“……大姑奶奶也是看姑娘的面儿上留的烟儿,只是奴婢也有些奇怪,姑娘是怎么对大姑奶奶说的?”
三娘笑道:“说说邱姨娘的来历,说说烟儿虽然是邱姨娘的丫鬟,却矢志不做姨娘,再稍微提提老爷的秉性……”
忽然,楚姨娘脸色大变,腾的站起来,反身背向门口。
三娘疑惑的看向屋门口,张婆子由一个小丫鬟领着正往东厢房走来。
“绿珠,楚姨娘不宜坐得太久,伺候姨娘回里间歇着吧。”三娘淡淡的吩咐完,也不顾绿珠诧异的神色,径自领着裴琪走出了屋。
张婆子顶头瞧见,忙笑着行礼:“老奴给夫人请安,谢夫人让老奴照顾老奴家里的。”
张武在留香阁清理完伤口第二日就回家养着了,三娘特意放了张婆子几日假,让她全心照料张武。
“我给张妈妈行方便不过是看在张武的面上,他几番冒险做事,究根到底还不是为了你母女二人吗?他拼死拼活挣来的那点体面能不能保得住,也要看张妈妈在府里如何行事了。”
张婆子揣着小心觑了三娘一眼,假笑道:“就是再借老奴十个胆,老奴也绝不敢再做欺瞒夫人的事情。”
三娘侧首望着她一笑,对这番誓言也不置可否。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正屋前,三娘留裴琪在邹妈妈身边,支开其他人,单独带了张婆子进东次间。
张婆子心中一凛,看情形,夫人不是简单的让自己来上差的。
“昨日去了伯府才知道,红裳抬了姨娘,她如今是晴园身娇肉贵的人,祖母赏她这份体面也是应该的,只是可惜了青岚……”
三娘坐在罗汉床上,闲闲的自斟了一杯茶,且饮且品,打住的话似乎无意再提。
张婆子已经数日没有青岚的消息了,如今听夫人破了这个口,急不可耐的问道:“青岚怎么了?”
三娘笑道:“没怎么,我只是觉得青岚可惜了,论模样、性情,青岚可是大哥几个通房里头拔尖儿的,可花开几遭偏偏就落不到她的头上,你不觉得奇怪吗?”
张婆子皱紧了脸,苦苦想了半晌,最后无奈的说道:“夫人的意思是……”
“湛菊的死……你们母女帮着红裳做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