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姨娘入府也有近十年了,与先夫人进府也就前后脚的事,又有个特殊的背景,若说她能拿出什么辛秘之事,三娘还真信。
“交易?”三娘笑着好整以暇的重新坐了下来,一副摆开架势长谈的样子,“莫非妹妹觉得琪哥儿的未来就只值一场交易?还是妹妹觉得有什么交易能比得上琪哥儿在太夫人和老爷心目中的地位?”
自裴琪入住梧桐苑以来,几位姨娘削尖了脑袋往梧桐苑探听消息,送东西。只是碍于邱姨娘的身份,不敢在她面前表现的太明显而已。姨娘们这么关注裴琪,说穿了,除了子嗣继承问题外,更重要的是裴琪身上倾注了太夫人和裴澄的目光,是姨娘,还有个不爱争宠的?
邱姨娘嗓子微梗,在屋里听罗姨娘说起夫人暂时掌家的事,她就一阵心慌,放权容易想要再收回来可就难了,想当初,她从先夫人手里夺权使了多大的心力!
可慢慢的她的心劲又缓了回来,二房毕竟不是大房,处理杂务这些年她也看透了,与其在那么无谓的权柄上揩油,还不如争一争裴琪。这些年冷眼瞧着没有生养的姨娘最后都是怎么个下场,她的心都是凉的,夜半初醒,也总是冷汗淋漓的。以前裴琪养在太夫人身边,她是不敢奢望,如今,山不转水转,裴琪只与她一条隔了一条夹道,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在自己的小院琢磨了很长时间,她才决定用移权这件事榨出夫人的愧疚之心,再借机向夫人透露些太子之事,夫人毕竟年龄在那摆着,听到这些还有个不害怕的?到时候,自己再帮她出些主意,软硬兼备,内外双修,还怕她不随着自己画的道儿走吗?
如今计划还没走到第二步就被三娘这么两句话撅回来,邱姨娘不免觉得灰头土脸,说话上就带了不客气:“夫人想要泼妾身面子,妾身接着,何必歪扯上老爷和太夫人,以强凌弱就是夫人一贯的作风吗?”
“姨娘这样咄咄逼人也叫弱?”邹妈妈肃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先矮身向罗汉床上的三娘行了礼,才冷冷的瞧着邱姨娘,“夫人才是这二房的正经主子,肯舍面对你多加训导,是姨娘的福气,姨娘却不自爱,如此顶撞夫人,莫不是姨娘觉得有了些依仗,茂国公府就盛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说到后来,邹妈妈的声音拔高,大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火石电光中,三娘想到今早从荣沁居回来时看到木姨娘的小院里似乎进了一位医正,听说,自从木姨娘病后,府里对木姨娘的病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偏偏选在禔王要亲征前,邹妈妈的态度又是如此明显,是想借此向禔王表明什么态度,还是想对太子暗示什么?
三娘接过绿绨递过来的热茶,洇在嘴边的笑落进了茶水中,波斯货物出问题出的可真是时候。
邱姨娘听邹妈妈把话说得这么重,余光一扫,果然瞧见有小丫鬟好奇的探头探脑过来,脸色陡然就变了:“邹妈妈说话留神,千万别闪了舌头,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若我真有做事出格的时候,早就有人指正了,不缺妈妈这一嗓子。”
“目无尊长,藐视规矩者,赏板二十,禁足一月。”邹妈妈丝毫不理会邱姨娘,兀自念出府里的规矩,顿了顿又做了个请教的姿势,“年长日久的,也不知老奴是否记错了,还请姨娘指正。”
邱姨娘憋得脸色通红,可她到底是经过许多事的,略慌了慌便镇静下来想要驳斥几句,却见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有人闯了凌姨娘的院子。”
邱姨娘却是大惊之下腾站了起来,扯到了伤口,疼的她呲了牙强忍着,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走马灯似的变幻不定:“瞧见是谁了吗?”语气更像是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