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和楚姨娘都呆了呆,两人对视一眼,三娘忙扶着楚姨娘出了耳房。
楚云飞已经走到屋子门口,听到响动,回过身来,认真的看了楚姨娘一眼,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快步走了出去。
这边裴澄已经安排送三娘和楚姨娘回府的事宜。
看裴澄二人急怒形于色的样子,三娘知道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在来时的侧门上了牛车,转到正门时却与一辆青绸帷幕的通幰四牛车擦肩而过。
三娘掀开车内的帷帘,只留一挂潇纱,瞧见对面赶车的车夫,赫然是大业别院见过的姓李的,成三娘的夫婿。
他怎么会来醉香楼?
能让他赶车的,那车里的人……
三娘放开手,任帷帘一阵飘荡,垂目思索良久。
回到府里,三娘安抚好楚姨娘,先去荣沁居接回裴琪,少不得和太夫人交代一下裴澄的去向,略坐着说些解闷儿的话。
直到落栓时分,裴澄没有回府,也没让人捎信儿回来,三娘开始不安起来。
如果没有出了醉香楼没有碰上那辆通幰四牛车,她还不会如此不安,想到那里面可能会出现的人,三娘怎么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裴澄急匆匆让她和楚姨娘回来,是不是就为了防备车里的人?
绿绨自动请缨值夜,让其他人去歇了,她服侍着三娘洗漱换了寝衣,又奉了一盏茶过去,温声细语:“老爷和主子都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寻常事情根本难不倒他们。夫人不必多虑,可能老爷办完事见天色已晚,来不及回府,明日就能回来了。夫人还是安心睡下,养养精神吧。”
任寄远把三娘的身世说穿后,绿绨就拉着绿珠寻了个没人的机会在三娘面前认了主。她们是任府死士,本来是一直跟着任寄远的,后来,裴澄和任寄远商量着用求娶三娘的方式把三娘从殷府解脱出来,她们二人就被任寄远派到了三娘身边,随身保护三娘的安全。
从那以后,绿绨、绿珠对三娘就开始知无不言了,用绿珠的话说,在裴府中,绿珠姐妹和张武效忠的一直都只是三娘,而非裴澄。
要不是这样,三娘还真没留意过绿绨的话里对自己的关心胜过对裴澄安危的关注。
三娘静静的喝完茶,一点点散去心里淤积的不安,笑道:“给我准备纸砚,时间还早,我练练字。”
她不是绿绨,没有亲眼见识过任寄远和裴澄神武的事迹,对他们的信心不足,此刻,与其被别人隔靴搔痒的安慰,倒不如给自己寻颗静心丸。
绿绨微愣,却还是按照三娘的要求拿来了澄心纸和一方端砚。
屋里四角的羊角宫灯都被绿绨点亮了,又在几案上放了两盏罩灯,照得屋里煞是明亮。
三娘披了件狐狸皮滚兔毛的大氅,端坐在几案前,凝神落笔,写下来早就熟稔于心的《心经》。
三日后,裴澄依然没回府,南征大军却已开拔。
皇上命文武百官同去送行。
三娘早上给太夫人请过安后就一直窝在梧桐苑,闲来实在无事,让辛荷、绿珠找出来花架子,摆在次间明窗下,开始绣百寿图。
过了一个时辰,楚姨娘由红绡扶着精神恹恹的进了屋子,见三娘伏在花架子前认真地模样,瞧了会儿:“夫人这是准备给殷府老太太贺寿的?”